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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出谷口,老黄牛凭着求生的本能,在泥泞湿滑的山道上奋力狂奔,竟奇迹般地将霍都那帮惊魂未定、忙着收拾受惊马匹的追兵远远甩开。

直到天色完全被浓墨般的黑夜吞噬,暴雨也渐渐转为冰冷的牛毛细雨,老牛才终于力竭,喘着粗气停在一个隐蔽的山洞口。

杨过小心翼翼地抱着昏迷不醒的李莫愁滑下牛背,又将老牛也牵了进去。

洞内干燥,勉强可避风雨。

杨过借着洞口微弱的天光,看到李莫愁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身上的道袍多处被血浸透,尤以胸前一处伤口最为触目惊心。

他顾不得许多,解下自己那个装着各种零碎的“百宝袋”。

他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内衫布条,又拔出随身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割开李莫愁伤口周围的湿冷衣物,准备清理上药。

冰冷刀锋触及肌肤,李莫愁毫无反应。

但当杨过的手,带着少年特有的、因紧张而微微发烫的温度,正要处理胸前那道较深的创口时——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李莫愁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那双曾令无数江湖人胆寒的美眸,此刻燃烧着屈辱、愤怒和极度的虚弱。

她不知从何处爆发的最后力气,如同受伤的毒蛇,闪电般探出,五根冰冷如铁的手指,死死扼住了杨过的咽喉!

“小…小淫贼…!”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刻骨的恨意,“自从…遇见你…我就…霉运缠身!今日…竟沦落至此…咳咳…”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血沫从嘴角溢出,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减,指甲几乎要嵌进杨过的皮肉里,“我…李莫愁…就算死…也不要你…碰我一根手指头!滚…!”

窒息感瞬间袭来,杨过眼前发黑,双手徒劳地去掰那铁钳般的手指,却撼动不了分毫。死亡的阴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笼罩下来。

就在他意识开始模糊,以为自己真要死在这个疯女人手里时,李莫愁扼住他喉咙的手猛地一颤,随即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软软垂下。

她眼中的厉色瞬间被一片空洞取代,身体晃了晃,再次彻底昏死过去,重重倒回地上。

“咳咳咳…咳咳…”杨过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喘息,眼泪鼻涕呛得满脸都是。

他惊魂未定地瞪着地上毫无生气的女人,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愤怒直冲头顶。

“疯婆子!毒妇!凶巴巴的老道姑!!”他跳起来,指着昏迷的李莫愁破口大骂,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和后怕,“小爷好心救你!你…你恩将仇报!掐死我?!我杨过要是再理你,再碰你一下,我就是乌龟王八蛋!你就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他气冲冲地转身就往洞外走,脚步踏得山响。

冰冷的夜风吹在脸上,让他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些。

走到洞口,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洞内一片死寂,只有老牛偶尔的喷鼻声。

黑暗中,李莫愁蜷缩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脆弱,像一株被风雨彻底摧折的花。

“唉…”一声不甘不愿的叹息在寂静中响起。

杨过狠狠跺了跺脚,低声咒骂了一句谁也听不清的话,终究还是磨磨蹭蹭地走了回来。

“算小爷上辈子欠你的!”他嘟囔着,重新跪坐在李莫愁身边。这次他动作更加小心谨慎,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脸,随时准备后撤。

然而,当他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要触及伤口边缘,需要拨开被血黏住的破碎衣襟以便清理和包扎时,指尖传来的触感和眼前无可回避的景象,让他心头猛地一跳。

尽管重伤昏迷,失血不少,李莫愁的身段依旧惊人地玲珑有致。那破碎衣襟下的起伏,饱满而圆润,肌肤在血污与苍白的映衬下,竟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细腻光泽。

杨过并非懵懂少年,只是东海大战中强施逆脉焚心决,震碎了全身经脉,变得如欧阳锋般疯癫,记忆尽失,连自己是谁也茫然不知。

但此刻,在这紧要关头,李莫愁身上展露的、毫无防备的成熟风韵,带着一种近乎妖异的冲击力,猝不及防地撞入他的眼帘。

他动作猛地一顿,像是被烫了一下,呼吸瞬间乱了节奏。一股陌生的燥热感不受控制地窜上面颊和耳根。

他暗骂自己:“杨过啊杨过!大家都说这女魔头心如蛇蝎,杀人不眨眼,此刻命悬一线,你竟……竟还有心思看这个!”强烈的羞耻感汹涌而来,将那一刹那的本能惊艳狠狠压了下去。

他几乎是咬着牙,强迫自己将视线死死锁定在那道翻卷的伤口上。

他不再去看那片刺眼的雪白与曲线,手上动作却因为心绪的剧烈波动而显得有些僵硬和粗暴。

他快速地、几乎是带着一种惩罚意味地将药粉厚厚地撒在伤口上,药粉刺激得昏迷中的李莫愁无意识地发出一声细微的痛哼。

这声痛哼让杨过一个激灵,瞬间拉回了所有理智。他惊觉自己刚才的失态和动作的粗鲁,万一弄死了她,之前的功夫岂不是白费?

他暗骂自己糊涂,赶紧收敛心神,眼神重新变得专注而锐利,只盯着伤处。

他撕下自己里衣最干净的布条,屏息凝神,动作变得极其麻利而精准,小心翼翼地避开不该触碰的地方,尽可能只接触伤口边缘的皮肤,用布条一圈圈紧紧缠绕包扎,力求止血牢靠。

做完这一切,他从老牛背上取出包裹,里面只剩下最后一小包蜜饯果脯和肉脯。他轻轻将之放在李莫愁手边能碰到的地方。

这包裹早上还装着杨过为李莫愁师徒准备的食物,一路颠簸却几乎掉光,仅剩这些。

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叫,洞外似乎还有溪流声。

“老牛,看着她点!”杨过拍了拍老黄牛的脑袋,也不管牛听不听得懂,转身钻出了山洞。

雨几乎停了,空气湿冷清新。

杨过循着水声找到一条小溪,洗了把脸。

饥饿感催促着他。

他捡起几块趁手的扁平鹅卵石,走到溪边开阔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岸边草丛。一只不知危险靠近的野鸡正在草丛里啄食。

杨过手腕一抖,石子如同长了眼睛般激射而出!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野鸡应声倒地。这手丢石子的功夫又快又准,连他自己有时也觉得奇怪,仿佛天生就懂。

他麻利地拎起野鸡,在溪边用小刀开膛破肚,拔毛清洗干净。回到山洞附近,他找了个避风的凹处,熟练地生起一小堆篝火,用树枝将野鸡串好,架在火上慢慢烘烤。

跳跃的火光映着他年轻而略显疲惫的脸庞,也驱散了洞口的些许寒意。

时间一点点过去,油脂滴落在火炭上,发出“滋滋”的诱人声响。

一股浓郁而霸道的肉香开始弥漫开来,先是丝丝缕缕,继而越来越浓烈,霸道地钻进山洞深处,也钻入每一个饥饿的感官里。

杨过全神贯注地翻转着烤鸡,看着它由苍白变得金黄酥脆,焦香四溢,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就在他估摸着差不多可以享用的时候——

一个清冷、虚弱的声音,突兀地从他身后的山洞阴影里传来:

“好香啊。”

杨过猛地回头。

洞口,李莫愁不知何时已经醒来。

她斜倚着冰冷的石壁,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却亮得惊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手中那只油光发亮、香气扑鼻的烤鸡。

篝火噼啪作响,洞内洞外,烤鸡的焦香与两人之间无声的对峙,在潮湿的空气中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