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的余烬只剩几点暗红,挣扎着抵抗洞内弥漫的寒意与情欲褪去后的空茫。
石壁上纠缠的图腾早已消散,只留下两道疲惫不堪的身影,在狼藉的兽皮上沉沉睡去。
光线从洞口斜斜透入,照亮了满地狼藉——
散落的衣物纠缠在一起,被扯破的布片,原本垫着的兽皮被揉搓得不成样子,边缘甚至沾着可疑的深色印记。
杨过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是被拆开又重新草草拼凑过,每一块肌肉都泛着过度使用的酸软和沉重。
他意识模糊地陷在一种疲惫至极的昏沉里,连动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力。
昨夜那场疾风骤雨般的缠绵,耗尽了他这个年纪少年所能拥有的全部体力。
他几乎是立刻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天光渐亮。
李莫愁的意识如同沉船般,艰难地从一片混沌的深海中浮起。
头痛欲裂,身体更像是被巨石碾过,每一处关节都在叫嚣着不适。
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石洞顶壁。
然后,她猛地察觉到了异样——肌肤触感冰凉,身下是粗糙的兽皮,而覆盖在身上的……
几乎没有覆盖!
她惊愕地低头,瞳孔骤然收缩!
她没穿衣服!
白皙的肌肤裸露在微凉的空气中,上面布满了可疑的、青红交错的印记,尤其是胸口、腰侧,甚至大腿内侧……
那些印记带着微微的刺痛感,无声地诉说着昨夜可能发生的激烈。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她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动脖颈。
旁边,躺着一个同样赤裸着上身的少年——
杨过!
他侧卧着,黑发散乱地遮住了部分面容,呼吸均匀,似乎还在沉睡。
晨光勾勒出他年轻却已显精壮的身形轮廓。
不……
不可能!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李莫愁几乎是屏住了呼吸,颤抖着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丝自欺欺人的侥幸,轻轻掀开了盖在杨过腰腹以下的、那层薄薄的、同样皱巴巴的兽皮……
轰——!!!
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最后一丝侥幸被无情碾碎。
杨过同样一丝不挂!
昨夜……她和这个才认识不到三天的少年……发生了什么?!
巨大的冲击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
她猛地捂住嘴,才抑制住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尖叫。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试图涌入——火光、灼热的呼吸、失控的肢体纠缠、陌生的、令人战栗又沉沦的感官洪流……
但这些碎片混乱而模糊,被另一重更狂野、更不受控的意识所覆盖,如同隔着一层浓雾,她抓不住清晰的脉络。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自己左臂内侧——那点象征着她冰清玉洁的、从小点上的守宫砂!
那里……空了!
原本殷红如血的朱砂痣,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光洁的皮肤,像一个无声的、最残酷的烙印!
最后的堤防彻底崩溃。
巨大的羞耻、无法置信的荒谬、以及对自身失控的恐惧,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她淹没。
她甚至能感觉到体内残留的、昨夜疯狂留下的不适感。
她,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赤练仙子,竟然……
竟然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失身于一个几乎还是陌生人的少年?!
纵然这少年曾两次不顾性命救她于危难,纵然他生得俊逸非凡……
但这,岂是理由!
“呜……”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溢出,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决堤般汹涌而出。
不是梨花带雨,而是无声的、剧烈的崩溃。
大颗大颗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正好沉重地砸落在身旁杨过随意搭在兽皮上的手背上。
那温热的、带着绝望的湿意,像熔岩般烫醒了装睡的杨过。
他其实在她醒来、掀开兽皮查看时,就已经惊醒了。
极度的后怕让他全身僵硬,连呼吸都刻意放得绵长平稳,不敢有丝毫异动。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颤抖、她的崩溃,以及那无声泪水的滚烫。
此刻,泪滴砸在手背,那灼痛感更是让他心胆俱裂。
他死死闭着眼,连睫毛都不敢颤动分毫,全身的感官却都紧绷到了极致,捕捉着她每一个细微的动静。
李莫愁没有看他。她只是无声地、剧烈地流着泪,任由泪水冲刷着面颊,滴落在冰冷的兽皮上。
片刻后,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动作近乎粗暴地开始摸索散落在四周的衣物。
紫色的道袍、月白色的贴身小衣被揉搓得不成样子,上面甚至还沾着点点暗红的血迹和可疑的污渍——
不知道是两人身上的伤口所染还是她作为处子的证明。
她胡乱地往身上套,手指颤抖得几乎系不上衣带。
内里的亵衣更是难以收拾,她索性团成一团塞进袖中,只勉强将外袍裹紧,遮住满身狼藉的痕迹和那颗消失的守宫砂。
她没有再看杨过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更大的凌辱。
简单收拾停当,如果那能叫收拾的话,她踉跄着站起身,甚至顾不上整理凌乱不堪的白色长发。
她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带着一身难以言喻的酸痛和满心刻骨的绝望与混乱,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山洞,头也不回地消失在熹微的晨光中。
直到那踉跄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洞外,再也听不见一丝声响,杨过才猛地睁开眼,长长地、颤抖着吐出一口一直憋在胸口的浊气。
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坐起身,看着满地狼藉的衣物、兽皮,空气中残留的暧昧气息,以及手背上那尚未完全干涸的泪痕,一股劫后余生的后怕感才汹涌袭来,瞬间淹没了他。
完了……
他抱着头,只觉得浑身发冷,比前夜重伤时还要冷。
李莫愁那绝望的泪眼和崩溃的神情,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