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微亮。
杨过便在执事弟子引领下,与一众新晋弟子穿过重重殿阁,行至后山。但见群峰环抱之间,竟藏着千顷药田,直延伸到云雾深处。
杨过和新晋弟子十余人紧随其后,个个屏息凝神,都被这壮阔景象所震撼。
原来这光明顶后山地处昆仑龙脉交汇之处,得天地灵气滋养,方成就这片生机勃勃的沃土。
但见晨雾缭绕间,雪莲映日,红芝吐艳,无数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在微风中摇曳。
空气中弥漫着百年首乌的甘醇、七叶灵芝的清苦,更有几缕幽香似有还无,不知来自何等珍稀药草。
众人立于田埂之上,只觉浓郁药香沁人心脾,却不知这芬芳馥郁中,也暗藏着几分凶险——一株开着妖异蓝花的幽冥兰,正悄悄舒展着带露的叶片。
执事板着脸,例行公事地训诫:“此地每一株草木,皆乃法王与诸位长老心血所聚,更是炼制本教诸般灵丹的根基。你等务必要循规蹈矩,谨记《药性初解》所载,哪些可触,哪些需以金器取,哪些又必须以玉铲动土。若有半分差池,逐出丹房!都听明白了?”
众弟子凛然称是,他们多是有些年岁、接触过药材的人,深知其中利害,行事更为谨慎。
杨过混迹其中,手脚麻利,看似与旁人无异,眼角的余光却将周遭环境,尤其是远处那片被单独隔开、笼罩在淡淡紫色雾气中的区域,扫视了数遍。
日头渐高,药田间一片静谧。
“啊——!”
突然,一声短促而惊恐的惨叫打破了平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中年弟子瘫坐在那片紫色区域的边缘,右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颜色变得青紫,他身旁一株色泽幽蓝、形态妖异的兰花微微摇曳。
“是……是幽冥兰!”有识货的人失声惊呼,声音带着恐惧,“触之寒毒攻心,药石难医!”
现场顿时一片慌乱,那受害弟子面无人色,眼看手臂上的青紫之气便要向肩头蔓延,剧痛让他浑身颤抖。
执事闻讯赶来,脸色铁青,看了一眼情况,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与无奈,厉声道:“不是严令禁止靠近此地吗?!自作孽!快将他抬到隔离石室去!” 这意思,竟是准备放弃救治。
就在两名弟子硬着头皮,准备上前抬人之际,杨过排众而出,快步走到那倒地弟子身边,蹲下身仔细查看其伤口和旁边那株幽冥兰。
“秦蛇儿!你要做什么?退下!”执事皱眉喝道
杨过却恍若未闻,目光锐利地扫过幽冥兰的叶片与土壤,又凑近闻了闻空气中那股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气息,脑中瞬间闪过桃花岛典籍中关于天下奇毒的记载,以及昨日在明教藏书阁匆匆一瞥的《昆仑异草志》。
他猛地抬头,语气笃定:“执事,这位兄弟或许还有救!”
“有救?”执事一愣,周围弟子也纷纷投来惊疑不定的目光。
“胡说八道!幽冥兰毒性猛烈,入血封喉,你一个新人懂得什么!”旁边一个自恃资历的弟子出声斥责。
杨过不慌不忙,指向幽冥兰旁边一丛不起眼的、开着细小白花的杂草:“此毒虽烈,却并非无解。万物相生相克,请看这‘伴生幽兰而长,其花如雪’的,可是‘玉露草’?”
执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神微变,他认得此草,却从未听说它能解幽冥兰之毒。
杨过继续道:“幽冥兰性极阴寒,毒性爆发如幽冥寒风,而此玉露草,看似普通,其性却至阴中生就一点纯阳甘露之气,正是化解幽冥寒毒的良药!只需取其新鲜花瓣捣碎,合以三滴童尿为引,外敷伤口,内服汁液,或可中和毒性!”
这个解法闻所未闻,众人皆露狐疑之色。
那中毒弟子已是气息奄奄,哀求地看着杨过和执事。
执事犹豫不决,若按杨过之法无效,人死了,他最多落个管理不严的罪过。
若按杨过之法有效,他却阻止,那就是见死不救。权衡之下,他咬牙道:“姑且信你一次!快,按他说的做!只是童男尿?”
执事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能进入这片核心药田劳作的多是有些资历、过去曾成家立业的年长弟子,哪里去寻童男?
就算教主弟子有,这仓促之间……
杨过见状,立刻道:“弟子不才,尚是童身!愿取尿为引!”
情况危急,容不得多想。执事只得点头:“快!”
杨过脸上露出一丝“窘迫”,快步跑到旁边一块巨大的山石之后,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迅速从贴身衣物夹层中取出一颗龙眼大小、色泽乌润的桃花岛独门解毒丹,以指甲掐碎,放在竹筒水里搅匀。
片刻后,他整理好衣物,拿着竹筒,做小心翼翼状走了回来。
“快,捣药!”杨过催促着。
早已有人按照他先前所指,采来了玉露草的白色花瓣。
杨过接过,将其放入一个石臼,佯装将竹筒中“童尿”倒入,实则运功于掌,将那部分已化开的解毒丹药力混着自身纯阳内力,缓缓逼入花瓣之中。
他动作极快,手法巧妙,在众人焦灼的目光下,只有花瓣在他掌力下迅速萎靡、渗出汁液。
“外敷伤口,内服汁液!”杨过将捣好的、蕴含着解丹药力的药泥递给旁人。
药泥敷上,汁液灌下。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
奇迹发生了!
那弟子手臂上的青紫之色,蔓延之势竟真的缓缓停住,约莫一炷香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退,肿胀也渐消。
虽然人还虚弱,但显然剧毒已解,性命无忧!
“真的有效!秦兄弟,真乃神乎其技!”人群中爆发出惊叹。
执事看着杨过,目光中充满了惊讶与欣赏:“秦兄弟,你今日不仅救人性命,更保全了药田!这玉露草配童男尿之法,闻所未闻,你从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