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在我在!城破我亡!”
珩王齐天珩的誓言如惊雷炸响,响彻城头。
原本萎靡不振的士兵,被这几句话瞬间点燃,低迷的士气骤然高涨。
连金尊玉贵的王爷都要与他们同生共死,他们还有何可惧?
不过一死而已!为守护家园而战,本就是无上荣光。守国门、卫百姓乃天职。他们不该如此萎靡不振。
城下,原本志得意满、笑意盎然的李元皓,眼见城头顷刻间战意沸腾,脸色黑了黑,笑容僵在了嘴角。
这些大齐人,怎么都跟打不倒似的!刘正、石渊成如此;上次那两个运粮的小官如此;如今连这些守城的“虾兵蟹将”亦是如此!
有时他真想撬开他们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构成的,莫非是铜浇铁铸。
“给我冲!儿郎们!”李元皓厉声下令,“今日拿下这延州城,城内的金银珠宝、锦衣玉帛,还有女人——都是你们的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党项士卒如出闸的猛兽,个个眼中泛着猩红。
金银珠宝、锦衣玉帛……最诱人的是女人!
他们都多久没碰女人了,相比于金银财物,他们眼下更馋女人,只要一想到那温香软玉,脚下竟生出无穷气力,健步如飞!
黑压压的党项大军向前压近五百米,城楼上守军屏息凝神,弓弦绷紧,钢刀紧握,只待箭雨倾泻,刀锋饮血!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
异变陡生!
一名浑身浴血的斥候连滚带爬扑到李元皓面前:“大帅!不好了!我军主营遭齐军偷袭,伤亡惨重!若不速速回援,恐……”
听到斥候的禀报,李元皓的脸色变得有些发白,看着近在咫尺的延州城,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眼中的不甘几乎凝成实质。
李元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狠厉地射向城头那面——迎风猎猎作响的大齐旗帜,终是爆出一声怒骂:“妈的!”
“鸣金——收兵!”他最后狠狠剜了一眼,城墙上那身着银甲将领的身影,愤然下令道。
城墙上,卢逊望着已攻至城下却突然退去的敌军,一脸茫然:“王爷,这是……?”
“应是李将军他们……接应粮草回程了。”齐天珩眺望远方,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待李元皓率军火急火燎赶回金明砦,哪里还有齐军半点踪影?只剩下满地狼藉,伤兵哀嚎遍野,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味。
李元皓脸色铁青,双目喷火。他万万没料到,自己经营稳固的主营竟遭此重创!
而他要攻打的延州城,却依旧岿然不动。
李元皓越想越气,到最后忍不住砸了帐内所有能砸的东西,他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张术在一旁静观,待他怒火稍歇,才缓步上前:“大王息怒。当务之急,是探明齐军动向,好定后策。如今主营被毁,粮草尽失,士气一片低迷,实不宜再战,我等需从长计议......”
李元皓喘着粗气,良久才压下翻腾的怒意:“军师所言甚是!先稳住阵脚,本帅倒要看看,齐军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除了背后捅刀,暗里下药,尽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他们还会什么。
张术点头应和,心中却疑虑重重:明明看似胜券在握,齐军到最后为何总能绝处逢生?
莫非……天意当真站在他们那边?时不我待嘛!
*
环庆
凤倾城带着陈素素、寒影一行人昼夜兼程赶了两日,终于在城门落锁前赶到了环庆府城下。
她仰头望着城门上笔走龙蛇的‘环庆’二字,长长舒了一口气。
进城后,几人并未立刻寻客栈落脚,而是直奔府衙而去。
凤倾城早已命寒影先行一步,以珩王名义投了拜帖——若无显赫身份,想要立马见一府之长。怕是不易。
如今环庆府的主官姓任,单名一个“肃”字。风评甚佳,素来享有爱民如子的美誉。凤倾城期望首战便能取得胜利。
府衙内,任肃捏着手中的拜帖,惊疑不定。
珩王如今在延州他是知道的,可这拜帖是怎么回事。
若说珩王亲至,绝不可能,毕竟那边战事正如火如荼。
可如非紧要人物,侍卫怎会如此强硬?
方才下衙时被这侍卫拦下,他几番试探,可人家嘴紧的跟个蚌壳一样。一问三不知。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来人已至。
“民女凤倾城,拜见任大人!”凤倾城不卑不亢,依礼行事。
任肃闻声抬头,眼前女子素衣清冷,眉宇间却透着一股难言的坚韧。
仔细打量一番,他确信从未与此女有过交集。
“凤姑娘请起。”任肃虚扶一把,“不知姑娘此来,所为何事?”
凤倾城直起身,目光清澈而坚定:“民女为环庆百姓而来。久闻大人爱民如子,特来献计,解环庆之困。”
任肃微怔:“哦?环庆有何之困?姑娘请讲。”
凤倾城颔首,语速清晰:“想必大人是知道党项十万大军此刻正围困延州之事,几番鏖战,延州军民誓死抵抗,敌军虽折损近半。
可如今延州局势依然岌岌可危。民女此来,正是与大人共商——助延州解围之策,同时亦为环庆未来之安危计。”
凤倾城抬眸看向对方,见他听完,脸上并无任何异色。
继续沉声道:“任大人,你认为党项为何要攻打延州?难道他们只为了延州那贫瘠之地?若延州陷落,党项会就此止步?与环庆秋毫无犯?”
“……”任肃被她这咄咄逼人、单刀直入的问题问得一窒。
“任大人不答,想必心中比谁都清楚,党项绝不可能止步于延州。”
凤倾城目光如炬,直视这位年长她许多的知府:“他们真正图谋的,从来都不是延州一隅。他们要的是攻破延州,拿下潼关,长驱直入,颠覆整个大齐!任大人,民女所言,可对?”她说完,便静静地看着任肃,等待回应。
尽管对方年长位尊,她的话语却毫无转圜余地,直白得令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