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使一表人才,学富五车,”瞎沾德赞看着眼前这位郎绝独艳、世无其二的翩翩公子,笑问道,“不知天使家中可有婚配?”
方才大论提及当年未能延揽其祖,如今这位谢家子弟看来亦是龙凤之姿,若能招致麾下,于他吐蕃大业必有裨益。
谢知遥忽闻赞普问及婚配,微微一怔。脑海中浮现一个清冷身影,忙躬身答道:“回赞普,微臣家中已有婚约,待此间事了返回大齐,便行大婚之礼。”
侍立其后的知行闻言,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偷偷瞄了自家公子一眼——公子何时定的亲?他怎么不知道。
赞普听罢,眼中掠过一丝失望,旋即朗声笑道:“不想谢天使如此年轻便已定下亲事,着实令人称羡!不知是大齐哪家千金有此福分,能得天使青睐?”
谢知遥再答:“微臣未婚妻乃寻常百姓之女,并非世家出身,让赞普见笑了。”
瞎沾德赞闻听此言,面上笑容更深了几分——既是平民女子,此事便尚有可为。
他不再纠缠此话题,转而与谢知遥聊起大齐与吐蕃的风土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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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宴席散去,谢知遥都未寻得时机提及延州之事。
看来今日只能作罢,明日务必要单独拜会吐蕃赞普。
“知行,你说大论和祖父以前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往?我看他最后的神情,竟似隐有怨怼。”谢知遥低声询问身旁的知行。
“公子,属下不知。”知行皱眉应道,原来不止他一人察觉大论态度前后有异。
谢知遥轻叹一声,不再言语。
回到下榻之处,二人方要商议后续计划,敲门声忽起。
抬眼望去,只见一身着淡紫色翻领长裙的女子,面覆轻纱,头戴华贵巴珠,颈间绿松石项链流光溢彩,通身的贵气。
她身后随侍的婢女手捧托盘。两人正跨过门槛,缓步而来。
“谢天使,此乃我为您备下的醒酒汤,你趁热喝了,免得明日醒来后宿醉头疼。”紫裙女子微施一礼,示意婢女放下托盘。
知行看向公子,见其颔首,便上前接过致谢。
眼前这位,正是席间曾远远一瞥的瞎沾德赞之女——贝玛觉蒙(觉蒙:吐蕃对赞普之女的尊称,如贝玛觉蒙,意同大齐安乐公主、长乐公主)。
贵为公主,夜间亲自给外臣送醒酒汤,意欲何为?
“感谢贝玛觉蒙的盛情,只是外臣并未饮下多少酒,这醒酒汤怕是用不上了。多谢!”谢知遥朝着贝玛觉蒙微微一笑,婉言谢绝了她的好意。
席上赞普问及他是否婚配之时,他便嗅出了异样。虽然此次他是为了借兵而来,但
从未打算以终身大事作为筹码。
贝玛觉蒙闻言,面上笑意微凝,旋即恢复如常:“既如此,我也不便强求。只是这醒酒汤乃我亲手所熬,天使浅尝一口,也好教我一番心意不至落空。”语毕,她向婢女递了个眼色。那婢女立时越过知行,端起托盘奉至谢知遥面前。
谢知遥见此阵仗,不便再推辞,只得接过碗盏,象征性地浅抿一口,随即微笑着递还:“多谢觉蒙盛情。”
贝玛觉蒙见他饮下,唇角终于漾开一抹绝美笑靥。
她起身再施一礼:“如此,我便不扰天使歇息了。”言罢,带着侍女翩然离去。
谢知遥忙起身送至门口。待其身影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他迅速退回桌边,将口中一直含着的汤液尽数吐出。
知行愕然:“公子,堂堂吐蕃公主,当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
“或许,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我们此行是有重要事情要办,不宜节外生枝。”谢知遥说完,目光灼灼地盯住知行。
知行被他看得脊背有些发凉:“公子……?”
“知行,今夜你我调换房间。你宿我这边,我去你那儿。就这么定了。”谢知遥不容分说,起身便向知行房间走去。
不行,稍后还需叮嘱独行今夜要在外守着。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知行僵坐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公子这是怕自身“清白”有失,便将他推出来顶缸不成?
他无奈地起身跟上,心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公子这般谨慎,委实有些过了。纵使真的……又如何?大齐并非不可纳妾……可念头转到那位凤姑娘身上,他又觉公子做得对。
两人之间本就隔着千难万阻,若再搅进一位吐蕃公主,只怕此生便彻底无缘了。
他摇摇头,快步追上。公子既占了他房间,他只得去寻谨行挤一挤。
想到谨行,知行眉头微蹙。那小子近来甚是古怪。平素四人里数他最是聒噪话多,此番随凤姑娘出去一趟,回来竟似变了个人。不笑不闹不说,还经常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魂不守舍。待此间事了,定要寻机问个明白。
***
躺在床上的谢知遥并未能立即安枕。不知是酒意上头,还是别的原因,初时只觉口干舌燥,连灌三杯冷茶亦未缓解多少。
他唤下屋顶的独行给他备了一桶冷水,泡了个冷水澡,才勉强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邪火。
可没过多久,一股更加强烈的燥热自下腹升腾而起,立时传遍全身。这种燥热不同于酒后的不适,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与冲动。
“该死……”谢知遥暗咒一声,他就知道。
果然!果然那碗汤有问题!纵使他千防万防,还是着了那女人的道。幸而只沾唇未咽,幸而及时吐出大半,否则今夜……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却仍难以抵挡那如潮水般愈演愈烈的渴望。
他虽未经人事,却并非不识情欲滋味。
只是过往所有情欲加起来,都不及此刻凶猛,几乎要摧毁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他成年时,祖母曾往他院中遣过两名通房婢女,让他知晓人事用的。
最后被他悉数退回,他亦知晓如何纾解寻常欲念。
然而眼下……这绝非自然之欲,而是被人下了药!
……连小王爷私下赠他的那些春宫秘卷图景此刻也纷至沓来……
谢知遥紧咬下唇,将那几欲冲口而出的呻吟死死锁在喉间。
他颤抖着手,自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方素帕,温柔地按在心口。另一只手,却带着难以抗拒的灼热,缓缓探入衣袍之下……
贝玛觉蒙……你且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