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__
与此同时,远在吐蕃的凤倾城正对镜自照,打量着这一身陌生的装扮。
怎么看都觉得别扭——明日她就要觐见吐蕃赞普,难道真穿这一身去?
“素素,你觉得这身如何?”她轻声问道。
是不是有些太透了?吐蕃服饰不似大齐那般端庄严谨,层叠轻纱若隐若现,实在叫她有些不习惯。
“很好看。”陈素素由衷赞道:“倾城,其实穿什么——取决于你以何种身份去面见赞普。”
凤倾城闻言,思忖片刻,心中已有决断。
---
夜幕低垂,噶尔·梅朵带着侍女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客院。
下午从母亲的院子回去后,她越想越气,到最后气得连晚饭都咽不下去——今晚厨房做的可是她最爱的烤羊排。
于是她决定,睡觉之前非要出了这口恶气不可,否则今夜注定难眠。
“小姐,就这样闯进去,老爷知道了会不会责罚你?”侍女在一旁轻声提醒。
“放心,父亲顶多说我两句,不会真拿我怎样。”噶尔·梅朵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不停地给自己打气:“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的人物,能叫父亲这么重视?”
从小到大她都是被父亲捧在手心长大的,犯再大的错也不过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一个大齐来的女子,再重要,还能比过她这个亲生女儿吗?
此时,凤倾城与陈素素正坐在窗边赏月。
“倾城,你有没有觉得,吐蕃的月亮好像比京城的更亮、更圆?”陈素素回过头,问着身旁恬静坐着的女子。
“我曾在地理志上读到过,吐蕃与大齐所处地理方位不同,所见到月亮在视觉上就会有差异。”
凤倾城微微一顿,又道:“可能如人一般,所处位置不同,所见所感也就不同。”
“我听你这话不似在说月亮,倒像在讲人生大道理。”陈素素轻声嘀咕道。
凤倾城笑了笑,未再多言。
世间万物,何尝不是如此。位置不同、心境不同,眼中的世界便也不同?月亮如此,人事亦然。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陈素素起身朝外走去:“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凤倾城并未动身,她依旧望着天上那轮月亮:“也不知晓婉在京城如何了?待明日这边事了,就可立即返京,若一切顺利,不出一个月应能抵京。”
还有谢知遥……原本答应他两个月便回,如今迟了这些时日,也不知他会不会生气。
“让开!本小姐的路你也敢拦!”娇叱声从外传进来,凤倾城微微蹙眉。
“请问您是?”陈素素看向一旁试图阻拦的仆人,语气平静。
“素素姑娘,这、这是我们家大小姐……”仆人一脸为难。
总管早先就千叮万嘱要招待好贵客,这会儿大小姐跑来闹事,他哪边都得罪不起。
得赶紧去搬救兵才行,否则出了事,他绝对没好果子吃。
“你就是被我爹看中的那个女人?”噶尔·梅朵扬起下巴,一脸倨傲地瞪向陈素素。
她上下打量一番,心里更是不以为然——长得也就一般,身材也还凑合,她还以为父亲带回来一位什么了不得的女子呢!不过尔尔。
“……”陈素素原本要发作,却被她这句话问得一时忘了言语。
什么叫“被看中的女人”?
“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梅朵见对方不语,火气更盛。
陈素素抱起双臂,饶有兴味地端详起眼前这位大小姐。
怪不得噶尔·冻赞想要认倾城做孙女,同样是孙女,眼前这位真是被惯得不像话。脑子也貌似不大聪明,脾气还大。
“你要我答什么?”陈素素挑眉,“我是不是你爹看中的‘女人’?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梅朵被她一噎,顿时恼羞成怒:“不管是不是,你都给我识相点!噶尔家可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都能进来的。别以为我父亲真看上你什么,不过是贪图你年轻罢了!”
陈素素简直要为地底下的噶尔·冻赞掬一把同情泪。
这姑娘蠢得令人唏嘘——就算她们真是所谓“被看中”的人,她也该暗中筹谋,而非闹得人尽皆知。
另一边,那名仆人已匆匆赶到噶尔·丹增的院落求救。
这事绝不能惊动老爷,只能请大少爷出面,若让老爷知道了,大家都要跟着一起遭殃。
“大少爷,不好了!”仆人顾不上行礼,急声道:“二小姐在客院那边和贵客起了冲突!”
噶尔·丹增眉头一皱:“不是让你们仔细拦着吗?”
仆人苦着脸回话:“小的们确实按您吩咐做了,可二小姐非要闯进去,实在拦不住啊……”
噶尔·丹增叹了口气。妹妹自幼被娇宠坏了,性子跋扈,可再怎么样也不该夜间去打扰贵客。
他立即起身:“走,快带我去看看。”
客院中,噶尔·梅朵已被陈素素气得脸色发青,而凤倾城仍静坐窗边,仿佛外间一切喧闹都与她无关。
“梅朵,不得无礼!”刚进院门的噶尔·丹增厉声喝止妹妹,随即走向陈素素郑重一礼:“请姑娘见谅,家妹年少不懂事,多有冒犯,我代她向您赔罪。”
陈素素见来了个明事理的,语气也缓和下来:“公子不必多礼,此事我不会计较。只不过……”
她瞥了一眼仍在生闷气的梅朵,淡淡道:“令妹这性子确实该管管,否则日后出门,怕是要吃亏的。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般好说话。”
“姑娘说的是,回头我一定严加管教。”噶尔·丹增一边应声,一边拉住忍不住又要发作的妹妹。
此时,凤倾城的声音从里间淡淡传来:“素素,罢了。请他们回吧。”
噶尔·丹增闻言一怔——所以眼前这位并不是正主?
妹妹闹了半天,竟连谁是正主都没搞清楚?
“记着,下回若再要上门生事,先把事情弄明白。”凤倾城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字字清晰:“脑子是个好东西,出门记得带。”
噶尔·丹增兄妹二人——被里间人几句话说得面红耳赤。
“今夜叨扰了,望姑娘海涵。”噶尔·丹增朝里间再施一礼,随即强拉着妹妹快步离开了客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