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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雪语带讥讽,声音里掺着一丝凄凉,“说什么一厢情愿,哪怕是一厢情愿,他齐天珩不还是抱得美人归了?凤倾城……”
无论他们说得多么冠冕堂皇,事实就是——凤倾城此刻就在东宫。
多日以来沉浸在自责中的洛雪,这一刻忽然想通了。
她何必自我折磨?勾搭男人的不是她,像太子那样与父亲争女人的也不是她。
她洛雪什么都没有做错,她只不过是喜欢自己的男人而已。
坊间还流传,凤倾城肚子里那个打掉的孩子是太子的骨肉。
外人不知,她洛雪却清楚得很——那根本就是她表哥谢知遥的种。
太子竟情深到这种地步,为了得到心上人,连别人的孩子都愿意认下。
“青芜,过来替我梳妆。”洛雪忽然出声。
青芜闻言,几乎喜极而泣。
自沈良娣去后,娘娘便一蹶不振。日日沉默寡言,不曾装扮,如今终于肯梳妆打扮了。
那日她与青萍守在外面,并不知太子与娘娘具体说了什么。
但自从那次谈话后,娘娘就像变了个人,整日闭门不出,沉默寡言。她们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如今娘娘总算想开了,真是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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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长乐宫
贤妃得知儿子竟为了一个女人公然逼宫,险些气疯。
那凤倾城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值得他如此冒险?
那日她也曾见过她一面,也没瞧出什么过人之处。
贤妃很生气,她生气的方式还与旁人不同。
别人是摔东西、罚下人,她却惩罚她自己。
自太子逼宫那日起,她便不再进食,除了喝水。
这已是第三天。宫人很想去禀报太子,却被贤妃厉声制止。
那日当着他的面,自己曾明言让他隐忍不发,可结果呢。
所以,此刻叫他来又有何用?
她这个儿子自幼主意就正,如今既已把人接进东宫,说什么都晚了。
此刻自己若再强硬相逼,只会适得其反。
当务之急,是设法修复她母子二人之间的关系。
还没等她想出对策,太子那边便又传来消息,请她出手救凤倾城身边的侍女,并称:若母妃觉得为难,他便亲自进宫向皇上要人。
贤妃气得几乎要晕厥,可即便都快气晕了,她还得想办法保全那个叫陈素素的宫女。
否则,她真怕太子再次闯宫。这事他既说了,就绝对有可能做出来。
贤妃没有直接去求皇上,也未擅自去内侍局调人。
她仔细梳妆一番,径直往霜华宫而去。如今后宫由静妃掌管,要救人,还得从她这里着手。
由静妃出面要人,既不惹眼,也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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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华宫
“贤妃姐姐今日怎么得空过来?”静妃连忙命侍女看茶,亲热地拉着她一同入座。
“妹妹……”贤妃还未开口,眼圈便先红了,“实在是姐姐心里憋闷得难受,却又无处可说……”
话音未落,眼泪已扑簌簌落下。
“姐姐这是怎么了?快别哭了。”静妃取出帕子为她拭泪,面上佯装不解,心中却如明镜一般。
她原以为自己儿子已够不省心,可与太子一比,简直乖巧无比。
太子那才是真狠人,竟敢逼宫抢他父皇的女人。那日若皇上不放人,她敢以性命担保,太子绝对会造反弑父。
静妃暗下决心,今后定要对儿子更好些。
这么懂事的孩子,实该被善待。
因此贤妃一哭,她倒有几分感同身受。若换作是自己,只怕哭得比她更凶。
“妹妹,那日你也在场,应当明白姐姐心中的苦楚……”贤妃目光扫过四周,静妃当即会意。
“都退下吧。”
待宫人尽数离去,贤妃才压低声音道:“太子刚刚传信,要我救那凤美人的侍女。妹妹你说,眼下这节骨眼上,我哪敢轻举妄动?”
她一边拭泪,一边暗中观察静妃神色。
静妃心中咯噔一下:莫非太子对陈素素也有意?若真如此,俊儿绝不是太子的对手。连皇上都争不过的人,俊儿怎可能抢赢?
“那姐姐的意思是?”静妃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不露分毫。
“太子信中说,凤美人极不放心她那侍女,希望我在宫中周旋,设法救她出去。”贤妃稍稍止住哭泣,续道:“可妹妹你也清楚,眼下皇上正在气头上,我若稍有动作,岂不是自寻死路?”
静妃微微点头,心下稍安。
只要太子不是对那姑娘有意就好,否则她真不知该如何劝俊儿死心。
昨日那不孝子为了陈素素,在她宫中跪了整整四个时辰!若不是她最终妥协,他怕是会跪到双腿残废为止。
“姐姐是想让妹妹出手救那侍女?”
“正是。这次算姐姐求你了,日后你若有需要,姐姐定当竭诚以报。”贤妃立刻擦干眼泪,恳切地望着她。
静妃端起茶盏,似陷入沉思,并未立即应答。
贤妃的心悬在半空,只盼她能够答应——绝不能再让珩儿闯宫。
良久,静妃才缓缓点头:“自打入宫以来,多蒙姐姐照拂。此事我本不该冒险,但既然姐姐开了口,妹妹必当尽力一试。成与不成,但凭天意。”
贤妃激动地握住她的手,连声道谢。
静妃又留贤妃饮了一盏茶,才亲自将人送出宫门,方才返回。
“娘娘,您为何不直接告诉她,素素姑娘已在霜华宫?”安嬷嬷不解。
“告诉她?好让她反过来拿捏俊儿的把柄?”静妃轻哼一声,“她既要欠我人情,我便收下。待他日她儿子……哼,便是我们收取利息之时。”
昨日俊儿跪到天色将晚,才被她勉强劝起。今早天刚亮,她便已将陈素素调来霜华宫。
儿子总是自己亲生的,她不疼,还有谁疼?
“娘娘思虑周全。那李未又该如何安置?”安嬷嬷轻声问。
“暂且留在霜华宫吧。此人忠心护主,实属难得。此时若将他调走,只怕皇上会秋后算账。”静妃轻叹一声。
这宫中如李未这般忠心耿耿已不多见,能护一时是一时。
那凤倾城入宫才几日,竟能得他如此相护,连父亲也几次三番来信询问她的情况。
此女,确实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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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凤倾城在东宫养伤,终日卧床,无甚言语。
谢知遥每日都来相伴左右。
可无论他如何努力,凤倾城始终不愿多言。
即便偶尔开口,也不过是“嗯”、“好”、“是的”寥寥数字。
她再次将心门紧闭,任谢知遥如何叩击,那扇门也不再开启。
“初一,你应我一句可好?孩子没了,我知道你伤心……可只要你还好好活着,一切就都还能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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