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刚过中天,毒辣的光线像熔化的铁水泼洒下来,把驿道旁的杨柳晒得蔫头耷脑,叶子挂着层灰扑扑的白翳,连枝条都懒得动一下。星虎解开腰间的兽皮水囊往嘴里灌了口凉水,水珠顺着下颌线滚进衣襟,刚沾到皮肤就被蒸腾成白气,他皱着眉望向远处扭曲的地平线:“这鬼天气,再走下去怕是要出事。
王一一的裙摆早已被汗水浸透,贴在腿上黏腻难受,她从行囊里翻出最后半块干粮,却发现饼硬得能硌出牙印。“月初十说前面有处破庙,再坚持三里地就到了。”她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回头一看,月末路正捂着胸口蹲在地上,脸色白得像张纸。
“老末!”叶影几步冲过去扶住他,指尖刚碰到对方手腕就猛地缩回,“好烫!他中暑了!”
月初十从斜后方的树林里钻出来,草帽往下压了压挡住阳光:“果然撑不住了,跟我来,庙就在林子里,比外面凉快些。”他领着众人拐进树丛,枝叶间漏下的光斑在地面跳动,空气里总算有了点微弱的凉意。
破庙的屋顶塌了大半,仅存的主梁上挂着蛛网,却刚好能遮住正午的烈日。星虎把月末路安置在阴凉处,撕开自己的外衫蘸了水给他擦额头,指尖掠过对方衣襟时,突然摸到一块冰凉的硬物。“这是什么?”他掀起布料,看到月末路腰间挂着枚刻着纹路的黑石,石面正隐隐发烫,纹路间似乎有红光流动。
“是上个月在陨星谷捡的,他说戴着能安神。”王一一递过水囊,眼神突然凝住,“不对,这石头昨天还是灰扑扑的,怎么会发光?”
叶影蹲下身仔细端详,指尖刚触到黑石就被弹开,指尖留下一道红痕:“有魔气!和当年魑魅的气息很像,但更稀薄。”她这话让星虎猛地攥紧了拳头,当年被魑魅操控的噩梦还清晰如昨,那股蚀骨的邪恶力量他绝不会认错。
月初十突然指向庙门,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聚起灰气,低低地浮在半空,把阳光滤成了诡异的暗红。“这天气不对劲,”他摸出腰间的罗盘,指针正疯狂打转,“方位全乱了,我们好像被困住了。”
月末路突然抽搐起来,黑石的红光越来越盛,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双眼渐渐蒙上血丝。星虎立刻按住他的肩膀,体内的星虎之力顺着掌心注入对方体内,却在触及黑石时被狠狠反弹,胸口一阵闷痛。“这石头在吸他的灵力!”星虎沉声道,“叶影,用银针刺他人中!”
叶影刚摸出银针,庙外突然刮起狂风,灰沙卷着热浪撞进门框,带起一阵刺耳的尖啸。王一一抓起地上的木棍挡在身前,只见灰雾中隐约浮现出无数扭曲的影子,像是被拉长的人形,却没有五官轮廓。“是虚灵!”她惊呼出声,“当年在凤凰城见过,靠吞噬生魂存活!”
月初十迅速在地上画起符阵,朱砂在高温下很快干涸,他咬开指尖用血续画:“这些东西怕正阳之力,星虎,借你力量引动符阵!”星虎立刻踏到阵眼中央,体内力量顺着足底涌入符纹,原本黯淡的纹路瞬间亮起金光,逼得灰雾往后退了半尺。
叶影趁机将银针刺入月末路人中,对方猛地呛咳起来,黑石的红光骤然减弱。“这石头是诱饵,”月末路虚弱地开口,“陨星谷捡它的时候,就感觉有东西跟着……现在它在召来更多虚灵。”
星虎伸手去摘黑石,却发现它已经嵌进了月末路的皮肉里,纹路像血管般蔓延开。“不能硬取,会伤他经脉。”叶影按住他的手,从行囊里掏出个小玉瓶,“这是神农草汁,能暂时压制魔气,但要彻底解决,得毁掉虚灵的源头。”
灰雾突然剧烈翻涌,最前面的虚灵化作利爪扑来,王一一挥棍横扫,木棍撞上虚影的瞬间竟燃起黑火。“它们变强了!”她急忙后退,星虎已纵身挡在她身前,拳头裹着金光砸向虚灵,一声爆响后,虚影化作黑烟消散,却有更多影子从雾中钻出来。
“月初十,符阵能撑多久?”星虎边打边喊,额角的汗珠滴落在地,瞬间蒸发。
“最多一刻钟!”月初十的额头上满是冷汗,血画的符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源头应该在庙后的枯井里,那地方阴气最重!”
星虎立刻做出决断:“叶影留下照顾老末和一一,我去毁了源头!”他刚要冲出去,月末路突然抓住他的衣角,黑石的红光又亮了几分:“带上我,这石头能感应源头,没有它你找不到确切位置。”
王一一突然指向庙外,灰雾中出现了个模糊的黑影,身形佝偻,手里似乎提着什么。“是操控虚灵的东西!”她话音未落,黑影突然抛出个陶罐,摔在地上的瞬间,无数黑虫涌了出来,落地就化作小虚灵。
“走!”星虎架起月末路往外冲,金光在周身形成屏障,将扑来的虚灵撞开。月初十紧随其后,时不时甩出符纸,符纸在空中炸开金光,为两人清出道路。庙后的枯井果然冒着黑烟,井口的石板上刻着和黑石一样的纹路,正随着虚灵的嘶吼微微震动。
“就是这里!”月末路指着井口,黑石突然脱离他的身体,化作一道红光射向石板。星虎趁机凝聚力量,拳头狠狠砸在纹路中央,一声巨响后,石板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黑烟瞬间变得稀薄。
月初十立刻将最后一张符纸贴在井口,符纸燃起熊熊烈火,将残留的黑烟烧得一干二净。天空的灰气渐渐散开,阳光重新变得明亮,只是依旧带着灼人的温度。
众人回到破庙时,王一一正给叶影包扎手臂,刚才抵挡虚灵时她被黑火燎伤了皮肉。“都解决了?”她抬头问道,看到月末路腰间的黑石已经消失,脸色也恢复了些血色。
月初十瘫坐在地上,灌了口凉水:“虚灵源头毁了,不过这天气还是邪门,怕是魑魅的余党在搞鬼。”
星虎望着天边渐渐西斜的太阳,掌心还残留着对抗魔气的灼痛感:“不管是谁,敢出来作祟就没打算让他回去。”他看向众人,眼神坚定,“休息半个时辰,日落前赶到下一座城镇,这地方不宜久留。”
叶影收起银针,往伤口上撒了药粉:“老末的灵力得慢慢补,幸好神农草汁还有剩。”王一一则在整理行囊,把仅剩的干粮分成五份,虽然不多,却足够支撑到下一站。
庙外的蝉鸣渐渐恢复了声响,阳光透过残破的屋顶洒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星虎靠在梁柱上闭目调息,体内的星虎之力缓缓流转,驱散着残留的暑气与魔气。他知道,这场炎热夏日里的遭遇绝非偶然,魑魅的阴影从未真正消失,而他们的旅途,还将充满更多未知的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