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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这天,草北屯热得跟蒸笼似的。

曹大林蹲在自家后院,正用柳条编两个小摇篮。汗水顺着下巴滴在青白的柳条上,转眼就被晒干了。

\"哥!\"曹晓云风风火火跑来,辫梢上别着的艾草叶子蔫巴巴的,\"赵姐姐说想吃山葡萄,曲姐姐要喝冰镇五味子汤!\"

曹大林手一抖,柳条\"啪\"地抽在脸上。自打两个媳妇肚子越来越大,这要求也越来越刁钻。山葡萄得现摘的,五味子汤要冰镇的——这大热天上哪找冰去?

\"大林!\"刘二愣子风风火火闯进院门,裤腿上沾着泥浆,\"母熊的崽子受伤了!在老鹰岩下头的溪水边!\"

曹大林\"腾\"地站起来,手里的柳条筐掉在地上。母熊对他们恩重如山,崽子出事不能不管。可两个孕妇随时可能临盆...

正犹豫着,赵春桃扶着腰从里屋出来:\"快去!我俩离生还早着呢。\"

曲小梅也跟了出来,肚子比赵春桃还明显:\"带上这个。\"她递来个药囊,\"新配的金疮药。\"

日头毒得像下了火。曹大林和刘二愣子沿着溪流往上走,蒸腾的水汽熏得人睁不开眼。黑子在前头带路,时不时停下来等他们。

\"在这儿!\"刘二愣子突然指着溪边一片芦苇丛。

芦苇丛里,一只半大的熊崽正痛苦地蜷缩着,后腿被兽夹咬得血肉模糊。见有人来,它发出微弱的呜咽,却无力逃跑。

\"是千斤夹!\"曹大林检查伤口后脸色铁青,\"专逮黑熊的玩意儿!\"

他小心撬开兽夹,给熊崽敷上金疮药。这憨货疼得直哆嗦,却只是轻轻舔了舔曹大林的手,跟它娘一个脾性。

\"怪了,\"刘二愣子挠头,\"这夹子新崭崭的,谁下的?\"

曹大林仔细观察四周,在溪边软泥上发现几个清晰的脚印——是胶底登山靴的印子,不是屯里人常穿的黄胶鞋。

\"外乡人!\"他心头一紧,\"专门来猎熊的!\"

回屯的路上,两人轮流抱着熊崽。这小家伙虽然伤得不轻,胃口却好,把刘二愣子兜里的干粮吃了个精光。

\"养过狗养过猫,养熊崽子还是头一遭!\"这憨货被舔得直乐呵。

曹大林却眉头紧锁。上辈子他听说过,有些南方老板专门收活熊取胆,手段极其残忍。要是母熊也被盯上...

刚进屯口,就看见郑队长在跟个穿中山装的人说话。那人梳着油光水滑的分头,脖子上挂着个照相机。

\"大林!\"郑队长招手,\"这是省城动物园的李同志,来考察野生动物保护情况的。\"

李同志热情地伸出手:\"听说你们这儿有头通人性的母熊?我们想...\"

\"不卖!\"曹大林打断他,把怀里的熊崽搂得更紧了。

李同志讪笑着收回手:\"误会了!我们是科研需要,想给母熊戴个无线电项圈...\"

曹大林将信将疑。这人虽然说得冠冕堂皇,可眼神总往熊崽身上瞟,看着就不踏实。

回到家,两个孕妇见到熊崽顿时母爱泛滥。赵春桃给它清洗伤口,曲小梅熬了锅肉粥,连曹晓云都贡献出自己舍不得吃的麦芽糖。

\"得给它起个名儿。\"赵春桃揉着熊崽圆滚滚的肚子。

曲小梅眨眨眼:\"叫'白爪'吧,看它右爪子有撮白毛。\"

曹大林蹲在门槛上磨猎刀,耳朵却竖得老高。院墙外,李同志正跟几个生面孔嘀嘀咕咕,隐约听见\"活捉\"、\"高价\"之类的字眼。

夜深人静时,曹大林把熊崽安顿在仓房,又悄悄在院墙四周撒了圈铁蒺藜——这是爷爷笔记里防野兽的法子,现在用来防人。

第二天天没亮,屯里就炸了锅。郑队长挨家挨户敲门,说李同志的相机和钱包丢了,要搜查!

\"放屁!\"刘二愣子裤腰带都没系好就冲出来,\"咱草北屯几十年没出过贼!\"

搜查队来到曹家时,白爪似乎感应到什么,在仓房里焦躁地低吼。李同志带着两个人直奔仓房,手里还拿着根奇怪的金属杆。

\"慢着!\"曹大林拦住他们,\"这里面是伤员,惊不得。\"

李同志皮笑肉不笑:\"例行公事,理解一下...\"

正僵持着,曲小梅突然扶着腰走出来:\"要搜可以,先拿搜查令来!\"她虽然挺着大肚子,眼神却犀利得像把小刀。

李同志脸色变了变,悻悻地走了。但曹大林注意到,他那两个跟班一直盯着仓房看,眼神阴鸷得像黄皮子。

\"不对劲。\"晚饭后,曹大林蹲在院子里磨扎枪,\"这帮人八成是冲白爪来的。\"

赵春桃正在晾尿布,闻言点点头:\"今儿我给白爪换药,发现它伤口里有麻醉针的痕迹。\"

曲小梅更干脆,直接把祖传的弓箭摆在炕头:\"敢来就让他们尝尝鄂伦春铁箭头的滋味!\"

半夜里,曹大林被仓房传来的异响惊醒。抄起猎刀摸过去一看,只见三个黑影正往麻袋里装白爪!小熊崽被打了药,软绵绵地挣扎着。

\"找死!\"曹大林一个箭步冲上前,猎刀划破夜空。

三个贼人显然训练有素,两人缠住曹大林,另一人扛起麻袋就跑。眼看要得手,院墙上突然站起个人影——是曲小梅!月光下,她张弓搭箭的剪影宛如战神。

\"嗖!\"一箭射穿那人的裤管,把他钉在地上。

几乎同时,赵春桃从柴垛后冲出来,扬手撒出一把药粉。两个歹徒顿时涕泪横流,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

屯里人被惊动了,火把像长龙似的往曹家汇聚。李同志见势不妙,跳上吉普车就要跑,被刘二愣子一铁锹拍瘪了车胎。

\"误会!全是误会!\"这厮被按在地上还在狡辩,\"我们是想把熊崽放归山林...\"

郑队长从他怀里搜出张纸,上面写着某地马戏团的联系方式,高价求购幼熊。

\"败类!\"老郑气得直哆嗦,\"冒充国家干部,该当何罪?\"

事情平息后,白爪成了曹家的正式成员。两个孕妇给它缝了个小窝,就放在她们炕头。曹大林每天巡山回来,都能看见这憨货四仰八叉地躺在院子里晒太阳,肚皮上还盖着块花布——准是曹晓云的杰作。

七月初七这天,曹大林正在山上采药,黑子突然狂吠起来。跟着猎犬跑到老鹰岩下,眼前的景象让他血都凉了——母熊奄奄一息地趴在溪边,胸前白毛被血染红,身边还倒着个穿迷彩服的陌生人!

\"吼...\"母熊见是曹大林,艰难地抬起前爪,指向那人腰间。

曹大林小心翼翼地靠近,从那人腰间摸出个注射器,里面残留着无色液体——是盗猎用的剧毒!

\"坚持住!\"他赶紧给母熊灌下曲小梅配的解毒丸,又用红绳系在它前爪上,\"我这就回去叫人!\"

母熊却摇摇头,用尽最后的力气,从身下推出个布包。布包里是几株奇特的草药,根须像小人儿似的有手有脚。

\"人参娃娃?!\"曹大林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比参王还稀罕,爷爷那辈就绝迹了!

母熊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又望向草北屯方向,眼神温柔得像在告别。然后,这头通人性的灵熊缓缓闭上眼睛,胸前的白毛不再起伏...

曹大林红着眼眶回到家时,院里乱成一团。赵春桃和曲小梅同时发作了,一个在东屋一个在西屋,喊得此起彼伏。

\"要生了!\"王秀兰端着热水来回跑,\"大林快去找接生婆!\"

曹德海蹲在枣树下吧嗒旱烟,被老伴一瓢水泼在脚边:\"抽抽抽!俩儿媳妇都要生了还抽!\"

接生婆还没进门,东屋就传来响亮的啼哭——赵春桃生了个大胖小子!还没等众人欢呼,西屋也\"哇\"的一声——曲小梅生了对龙凤胎!

曹大林左抱右揽,乐得嘴都合不拢。这时仓房里突然传来动静,白爪叼着个布包蹒跚而来,把布包放在三个娃娃中间——正是母熊留下的人参娃娃!

接生婆惊呼:\"山神赐福啊!这仨孩子将来必成大器!\"

夜深人静时,曹大林独自来到后院。月光下,他挖了个坑,把母熊留下的白毛埋了进去,又种上一株野山参。

\"放心吧,\"他轻声说,\"你的崽子就是我的崽子,你的恩情,老曹家世代不忘。\"

微风吹过,新栽的参苗轻轻摇曳,仿佛在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