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晌,秦淮茹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松开贾张氏,跌坐回炕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
“不行…不行…我得想办法…我得去看看他…”秦淮茹喃喃自语道。
棒梗一个人在那种地方,举目无亲,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她这个当娘的,必须得去看看。
可是…秦岭那个地方,只听名字就觉得遥远又可怕。
她一个从来没出过远门的女人,怎么去?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
突然,一个人影闪过她的脑海——许大茂!
对,许大茂!
他见过世面,有主意,而且京茹说电影厂那边还要等些日子才能入职,也有时间。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跟自己的关系虽然淡了些,但怎么也算好过一阵。
这个念头一起,秦淮茹再也坐不住了。
她猛地站起身,也顾不上擦眼泪,抓起那封信就往外冲。
“你…你去哪儿?”贾张氏下意识地问道。
“去找能帮忙的人!”秦淮茹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贾张氏看着儿媳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又看看地上那封仿佛带着诅咒的信,双手捂住脸,发出了压抑的呜咽声。
秦淮茹一路小跑,来到前院许家。
许大茂和秦京茹正在外屋厨房里忙活晚饭,秦京茹在切菜,许大茂则在生炉子,小许庆在旁边的学步车里咿咿呀呀。
“姐?你怎么又来了?吃饭了没?没吃就在这儿凑合一口?”秦京茹看到秦淮茹去而复返,而且眼睛红肿,脸色极其难看,不由得放下菜刀关切地问道。
许大茂也抬起头,看到秦淮茹这副模样,心里有些诧异,但没做声。
秦淮茹看着眼前的妹妹和许大茂鼻子一酸,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她颤抖着手把信递到许大茂面前,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成句:“大茂…京茹…出…出大事了…你们…你们看看这个…”
许大茂皱着眉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过信纸。
秦京茹也好奇地凑过来看。
当看清信上的内容时,两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棒梗他…偷东西?还…还劳改五年?”秦京茹失声惊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虽然对那个侄子没什么太深感情,但这消息也太吓人了。
许大茂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飞快地扫完信的内容,又仔细看了看落款和公章,确认这不是恶作剧。
他抬头看向全靠扶着门框才站稳的秦淮茹,沉声问道:“秦姐,这信…什么时候收到的?具体什么情况?”
秦淮茹流着泪,断断续续地把信里的内容和她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
许大茂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沉吟了片刻,语气严肃地对秦淮茹说道:“秦姐,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劳动改造这可是要背一辈子的污点。你听我一句劝,这事儿千万、千万不能声张,尤其是不能在咱们大院里头传开了。”
他压低了声音,继续道:“这要是传出去,棒梗以后就算改造完回来了,这名声也彻底臭了。”
“以后找工作、找对象想都别想,谁家愿意要一个有过案底的女婿或者职工?你们贾家在这院里,那就真的抬不起头做人了。”
秦淮茹拼命点头,眼泪汪汪地看着许大茂道:“我知道,我知道…大茂,姐求求你帮帮姐,陪姐去看看棒梗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说着就要往下跪。
秦京茹赶紧扶住她,也跟着劝道:“大茂,棒梗还那么小…咱们能帮就帮一把吧?”
许大茂看着哭成泪人的秦淮茹,又看看一脸恳求的媳妇,心里其实是一百个不愿意。
棒梗那小子跟他不对付,贾家也没少给他添堵,他巴不得看笑话。
而且这让他怎么帮?跑去那么远的秦岭劳改农场?想想都觉得麻烦。
他面露难色道:“秦姐,不是我不帮…你看我这刚回来,家里一堆事儿,京茹和孩子也刚安顿下来…再说那地方,山高路远的,我跟你去也不合适啊…”
“合适的,合适的~”
秦淮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说道:“大茂,你见多识广,路上有你照应,姐这心里才踏实…姐一个人,从来没出过远门,我…我怕我找不到地方,再把自己给弄丢了…那棒梗可就真没指望了…”
她哭得更加伤心:“姐求你了…就看在…看在京茹的份上,看在我以前…以前也帮你...看过房子的份上…帮姐这一回吧…以后姐给你当牛做马报答你都行…”
她说到一半目光从许大茂脸上转移到下半身,意思不言而喻。
秦京茹也拉着许大茂的胳膊摇晃道:“大茂,你就答应姐吧…怪可怜的…咱们要是不管,她可怎么办啊…”
许大茂被两个女人左右夹击,一个痛哭流涕地哀求,一个软语相求,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看看秦淮茹那绝望无助的样子,再想想刚刚秦淮茹的那略带威胁的话语,这事要是真不管,这女人疯起来自己也麻烦。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行了、行了,别哭了,我…我答应你去看看还不行嘛!”
秦淮茹和秦京茹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希冀的光芒。
“不过~”
许大茂板起脸,严肃地说道,“咱们得说好,咱们去了那边人生地不熟的,具体怎么办,到时候再说。”
“我可不敢不打包票一定能帮上什么忙,还有路费和开销,你得先给我预备着,我手头也不宽裕!”
“哎、好、好~都听你的,大茂,谢谢你,谢谢你!”秦淮茹激动得连连点头,只要能去看儿子,什么条件她都答应。
“你先回去准备一下,我也得安排安排,明天我就去打听打听路线和手续。”许大茂挥挥手,感觉接下了一个烫手山芋,心里已经开始后悔了。
秦淮茹千恩万谢地走了,背影虽然依旧憔悴,但总算有了一丝生气。
秦京茹看着丈夫愁眉苦脸的样子,小声劝道:“大茂,你也别太愁了,就当是…是出去散散心…”
“散心?我去那鬼地方散心?”许大茂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一屁股坐在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