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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鸮崽胸腔开始不自觉地绷紧,屏住呼吸。

低温和常温……能一样?那水能冻死人...他刚才捞小鱼上来就够呛了,再跳一次……肺受得了?肌肉不会抽筋?

不至于……顾圣恩这混蛋借题发挥装可怜是拿手好戏,但自杀?他就是想看我着急,想逼我服软!对,一定是这样!

念头像弹幕一样在许鸮崽脑海中滚动,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那股往上冒的寒气。

一分半……两分钟……

专业救援黄金时间也就四到六分钟……这都过去一半了!混蛋在搞什么?!

许鸮崽攥紧拳头,肺开始隐隐作痛,好像也跟着顾圣恩一起坠入深渊。

等到第二分钟整,许鸮崽再也坐不住了,他从窗边弹开,扫视房间,冲到角落行李箱前。

“哗啦——!” 一把掀开箱盖,里面的衣物被胡乱扒拉出来,什么理智、什么情感、什么自尊、什么傲慢、什么爱情、什么忠贞、什么“爱死不死”,此刻都被一种更原始的恐惧碾碎。

他只想确认!

确认那个作死的混蛋还活着!

望远镜!

他猛地抽出来,冲回窗边,旋开镜头盖,将冰冷的目镜狠狠怼到眼前。

视野瞬间被拉近!

冰窟窿边缘的景象狰狞地扑面而来,翻涌的碎冰,墨蓝色的深水,还有……空无一人!

“咯噔!” 许鸮崽心脏猛地沉到谷底!视野里除了刺骨的冰水,什么都没有!

下一秒。

一个脑袋钻出来,偷摸呼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扑腾起来。

许鸮崽瞬间也能呼吸了。

“许鸮崽!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嘛!” 小鱼像只着急的小兔子一样蹦跶着,小手用力地拽着许鸮崽的裤腿。

许鸮崽抱起小鱼,小鱼笨拙的拿起望远镜。

“咯咯咯……” 小鱼发出一串清脆笑声,“顾圣恩玩的好开心啊!像只大青蛙!噗通噗通!咯咯咯咯咯咯咯~”

“疑?” 小鱼笑声戛然而止,小脑袋困惑地歪了歪,“人呢?……看不见了……黑乎乎……顾圣恩不见了?”

许鸮崽一把将小鱼薅了下来放回床上,夺过小男孩手里的望远镜。

视野中,两个黑乎乎的身影正好挡在冰窟窿前。

其中一个是刚才的大堂经理,他微微弓着腰,手里捧着一件厚实的、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黑色长款羽绒服。

站在经理旁边的,是个穿着考究大衣、金发外国男人,手里拿着一个蓝色文件夹。

两个男人让出一块空地,顾圣恩又出现了。

许鸮崽松了口气。

顾圣恩手脚并用地快速站上冰面。经理立刻像个训练有素的管家,抖开那件巨大的羽绒服,踮着脚,极其迅速地小心翼翼地披在顾圣恩赤裸的肩膀上。

顾圣恩没看经理,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把胳膊伸进袖子里。他随意地拢了拢衣襟,任由那件昂贵的羽绒服像斗篷一样挂在他湿透的身上。

许鸮崽调高观察焦距,看到顾圣恩微微抬手,欧洲男人像接到圣旨般,立刻恭敬的双手将文件夹捧至顾圣恩面前。

一旁的酒店经理更是眼疾手快,迅速从内袋抽出一支钢笔,旋开笔帽,同样双手奉上。

顾圣恩面无表情地接过笔,指尖稳如磐石,笔尖在纸页上划过。然后他手腕随意一甩,那支价值不菲的钢笔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经理慌忙接应。

顾圣恩目光投向脚下,抬脚赤足用力跺了跺脚下冰层,眉头紧锁,薄唇开合,吐出的话语在寒风中凝结成白雾。

下颌线紧绷、眼神锐利,身体微微前倾、侵略性的身体姿态,无一不在传递着雷霆震怒和不容置喙的指令!

男人在斥责,在命令。

欧洲男人频频点头,酒店经理一直鞠躬。

顾圣恩一把扯下身上那件刚刚才披上黑色羽绒服,扔在地上。

欧洲男人捡起衣服又靠近,顾圣恩挥手。欧洲男人手僵在半空,讪讪地收回,退后一步,不再有任何动作。

顾圣恩冷脸似乎融化了一瞬,眉头舒展,嘴唇微动,手在经理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大堂连忙低头,手指向酒店方向。

顾圣恩遣散他们两人,转身又往身上泼了三下水,再次变成那个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只穿着一条湿透西装裤的“可怜虫”。

“可怜虫”赤着脚、跌跌撞撞、步履蹒跚、精准的朝着酒店方向狂奔。

...

五分钟后。

“可怜虫”回来了。

“宝贝,让我进去吧。”顾圣恩可怜巴巴的恳求道,“我好冷。”

许鸮崽牢牢堵在门口,隔绝了顾圣恩想往里钻的企图。他双臂环胸,下颌线绷得死紧,眼睛上下刮着顾圣恩:“怎么没死?我的香槟是开还是不开?”

顾圣恩低头,嘟囔道:“你不等我,儿子还等我。”他突然提高嗓门喊道,“小鱼!”

“小爸!” 小鱼冲过来,扒拉着许鸮崽的腿,探出小脑袋,“顾圣恩,你刚才在水里好玩吗?”

顾圣恩一看儿子,冻僵的脸上瞬间挤出一点“慈父”光辉。他挺了挺还在往下淌水的胸膛:“好玩!当然好玩!小爸刚才一高兴,顺便把这片湖、这个酒店,连同后面三座小山头,都买下来了!以后每年夏天我都带你来看极光!”

小鱼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真的吗?!”

“合同刚签好!” 顾圣恩煞有介事地点头,水珠顺着发梢甩飞,“我把那个经理狠狠骂了一顿!什么破安保!游客掉水里都没人管?严令禁止!”

“小爸,” 小鱼皱着小眉头,伸出暖呼呼的小手想碰碰他冻的邦邦硬的西裤,“你像根大冰棍!冷不冷?”

“听听!听听!” 顾圣恩得意地瞥了一眼脸黑如锅底的许鸮崽,又看到了床上的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极其欠揍的、带着点报复意味的坏笑,“还是我儿子知道心疼人,不像某些人。小爸不冷!小爸心里暖着呢!儿子,以后我的钱全是你的,知道钱是什么吗?”

“钱可以买好多好多冰淇淋!” 小鱼立刻回答,眼睛亮晶晶。

“有钱可使鬼推磨。 ”顾圣恩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旁边散发着低气压的“人形冰山”,“有的人,比鬼还难搞!千金难买一个好脸色。”

顾圣恩蹲下就要抱儿子。

“你身上都是冰水!不许抱!擦干!”许鸮崽冲他低吼。

“我没劲了,你给擦?”

许鸮崽目光落到顾圣恩腹肌上,肚脐周边有三块冻的发红的斑块,他心狠狠揪一下。紧接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恶心感突然猛烈地涌上喉咙。

“呃…呕——”许鸮崽猛地转过身,捂住嘴,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剧烈地干呕起来。

“爸爸,你怎么了?”小鱼问。

顾圣恩对小鱼眨眨眼:“怀孕了。”

许鸮崽两眼发黑,吐的更厉害。

“男生不能怀孕,小爸你骗我!”小鱼站在卫生间门口,蹙眉道,“爸爸,你怎么对小爸这么凶啊?又让他罚站,又不让他进门...小爸好可怜...”

顾圣恩走进卫生间门口,拍拍小鱼脑袋说:“小鱼,不怪你爸爸。你爸爸现在看到我就想吐。”

“为什么啊?”

“怀孕想吃酸的,结果醋吃太多。胃受不了,总冒酸水。”顾圣恩戏谑道,“是不是,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