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带来的仆人,自然也都安排了下去。
小小的会客厅中,酒席早就已经摆好,只有晁盖和秦桧二人相对而坐。
晁盖看着秦桧,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穿越前,他是京海市的黑社会老大,虽然他做的很多事情都是见不得光的。
但是,他却最恨那些历代的奸臣,特别是秦桧。
可现在,秦桧就坐在他的面前,他忽然有了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秦桧首先举杯敬道:“晁天王,今日蒙您不杀之恩,又如此盛情款待,秦某感激不尽。这一杯,敬您的仁义!”
晁盖也端起酒杯,含笑道:“秦大人客气了。我梁山行事,虽不拘朝廷法度,但自问无愧于心。倒是秦大人身为朝廷命官,为何会途经我梁山险地?”
秦桧叹了口气,放下酒杯:“实不相瞒,秦某生于黄州,籍贯却是江宁府人氏。这次回江宁府乃是为父亲奔丧,因贪赶路程,误入贵寨地界。”
“原来如此,秦大人还请节哀顺变。这杯酒便敬令尊在天之灵!”
说完话,晁盖把酒撒在地上。
“感谢晁天王!”
“令尊的名讳...可是秦敏学吗?”
“啊!”
秦桧一惊,“晁天王怎知家父的名讳?”
晁盖曾经看《奸臣传》的时候,关于秦桧的这一章节看的比较仔细。
晁盖并没有直接回答,自顾自的又说:“秦大人的父亲是一位进士,曾经担任玉山县和静江府古县县令。他在地方上以清廉的为官作风和出众的能力而闻名于世。”
秦桧赶忙起身,冲着晁盖深使一礼:“晁天王对家父如此高的评价,”
秦桧声音有些哽咽,“家父在天之灵,定会感念天王厚谊。”
晁盖连忙起身还礼:“秦大人不必如此。令尊为官清正,造福一方,理应受人敬重。虽然,我梁山好汉尽是草莽,也对令尊敬佩。”
二人重新落座后,气氛已然亲近了许多。
秦桧疑惑地问道:“我父亲仅是一名七品县令,而我秦某也只是太学学正小小的九品芝麻官。但不知,天王...却好像对小可非常了解...究竟是为何呢?”
晁盖心中暗道:对你了解,当然了解,所有的一切,我都是从《奸臣传》中看到的。
想是这样想,晁盖自然不会这样说。
他略一沉吟:“我东京有一位朋友,恰巧知道秦大人。有一次,我们在一起饮酒的时候,他向我提起了你,还有令尊。”
秦桧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晁天王,不知您那位在东京的朋友是......”
晁盖微微一笑,故作神秘道:“此人身份特殊,恕我不能直言。不过他曾说过,秦大人才学出众,非常有正义感。假以时日,绝非池中之物。”
秦桧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又很快掩饰下去,谦逊道:“朋友谬赞了,秦某不过一介小官,哪敢妄想什么大器。”
从历史上的记载来看,宣和五年的秦桧还只是一个小角色,特别是有蔡京六贼和高俅把持朝政,历史上还没有给秦桧画上一笔。
不过,从秦桧跟随徽钦二帝一起,被金国掳回五国城,在这之前的岁月里,秦桧好像还真的没有什么劣迹。
南宋初年1130年,也就是建炎四年,秦桧携家眷离开金营,取道涟水军水砦,返回行都临安。
秦桧从金国返回后,便开始了往奸臣转变的过程。
晁盖每次读到这里的时候,大脑里便有一个疑问,秦桧在金国究竟经历了什么?
可惜的是,秦桧的这段经历却成了历史中的一个谜案,甚至有史学家认为,秦桧成了金国的间谍。
想到此处,晁盖心中对秦桧也有了些许的好感。
你总不能说,这个人几年以后会变坏,我便杀了他吧!
他给秦桧斟满一杯酒,正色道:“秦大人身在太学,想必对当今天下局势了如指掌。如今朝廷昏聩,奸臣当道,北有金国虎视眈眈,南有方腊揭竿而起,不知秦大人有何高见?”
秦桧闻言神色一变,谨慎地环顾四周后压低声音道:
“晁天王果然心系天下。实不相瞒,如今朝中蔡京、童贯、高俅之流把持朝政,结党营私,致使民不聊生。北边金国日渐强盛,而我大宋武备松弛,长此以往,恐怕......”
他说到这里后,突然停住不往下说了,面上也露出了忧愁之色。
晁盖目光炯炯地盯着秦桧:“恐怕什么?秦大人但说无妨。”
秦桧深吸一口气,声音更低了:
“恐怕不出五年,金兵必将南下。到那时,若朝廷仍由这些奸佞把持,我大宋危矣!”
这番话让晁盖心中猛地一震,他清楚地记得,历史上正是在靖康元年(1126年),金兵大举南下。
靖康之耻便发生于靖康二年(金天会五年,1127年)。
这一年,金军攻破北宋首都东京(今河南开封),掳走徽、钦二帝及大量皇族、朝臣,导致北宋灭亡。
而眼前这个尚未黑化的秦桧,虽然并不能准确地算出金国南侵的时间,但却说出了历史的走向,而且时间上竟然如此接近。
晁盖不禁对秦桧也是暗自佩服,真不愧是历史上最大的奸臣。
看来,做一个人是要有真才实学的,否则,连做一个奸臣的资格都没有。
晁盖不由得拍案而起:
“好!秦大人果然见识不凡!”
他激动地在厅内踱了几步,
“既然如此,秦大人为何还要为这样的朝廷效力?不如留在梁山,与我等共谋大业!”
晁盖说的是真心话,他是诚心诚意的要挽留秦桧。
秦桧的确是个人才,如果肯留在梁山,必定能为梁山的发展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秦桧面露难色,起身拱手道:
“晁天王厚爱,秦某感激不尽。但秦某深受皇恩,又肩负太学教导之责,实在难以从命。况且......”
他犹豫片刻,接着说道,“况且秦某以为,要救国于危难,还是应当从朝廷内部着手。”
“唉!秦大人请坐。”
二人又重新回到座位,晁盖颇有深意地说道:
“秦大人志向远大,晁某佩服。不过,若他日秦大人位居高位,可...还会记得今日与晁盖的一番话,可还会记得天下苍生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