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个...小侄不知。”
邹化昌看了时迁一眼,指着地上躺着的那个人:“这个人是京城三杰之一张钱,是老大,他们一共是哥仨,老二叫张权,老三叫张轩。”
“啊!”
时迁也是大吃一惊,这京城三杰在山东地界还是非常有名气的。
“张钱?”
时迁倒吸一口凉气,低头看那躺在地上的对手,“就是……那个号称‘一刀断江’的张钱?”
京城三杰是亲哥仨,老大“一刀断江”张钱,老二“双肩担山”张权,老三“双刀水上漂”张轩。
这三人在京城一带甚有名气,兄弟三人横行多年很少遇到敌手。
“哼,不然呢?”
邹化昌脚尖一挑,钢刀“锵啷”一声翻了个面,刀背上赫然錾着“断江”两个小篆,
“他哥仨在京城吃皇粮,专替高俅卖命,这次受张叔夜所求,高俅这才把他们哥仨派到的济州府。”
时迁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中也叫一声“好险”。
他抬头问道:“大师伯,怎么只有张钱一个人?”
“哼,没用的东西,还自认轻功绝世。自从你从隐身的院落里出来,就被这哥仨给盯上了,一直跟踪你到了钟鼓楼。这个老大一直跟踪你上了楼顶,还偷了你的三支响箭,你却浑然不觉。”
“啊!”
时迁只觉得脖颈子有点发凉,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他自诩轻功绝世,耳目灵敏,竟被人跟踪了一路却毫无察觉!
“师伯...我...”
时迁的声音都有点发颤了。
“其余两个已经让我悄悄的解决了,只剩这一个到了这里。我想看看我师弟教出来的徒弟,能耐怎么样?所以...就在旁边看了会热闹。”
时迁的老脸“腾”的一红,他也纳闷,自己竟然还能脸红。
“师伯...我...”
时迁平时伶牙俐齿,这时也说不出话来了。
“唉!”
邹化昌叹了一口气,“计成春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徒弟?轻功再好,耳不聪目不明,还不如个聋子瞎子!”
时迁羞愧难当,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师伯教训的是!小子狂妄自大,险些误了性命!”
邹化昌却不理他,弯腰在张钱尸身上摸索了片刻,掏出一个油纸包。
打开一看,正是三支制作精巧的响箭。
邹化昌一甩手,扔给了时迁。
时迁慌忙接住,这才将爬上钟鼓楼的原因说了一遍。
“如此紧要之物,竟也能遗失。梁山的大事,险些毁于你手。”
“师伯,我错了!”
“你还年轻,受点挫折并非坏事。只是...要吃一堑长一智呀!”
“是...是...小侄记下了。”
“好了,我要走了。”
还别说,短暂的相处,时迁倒是很喜欢这个诙谐的老头。
“师伯...那我们何时还能相见?”
“该相见的时候,自然能够相见。”
说完话,邹化昌一俯身,伸手将张钱提起来,往胳肢弯一夹。
邹化昌的轻功绝世,从钟鼓楼跃下去,竟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
他腋下虽夹着张钱,身形却丝毫不见滞涩,几个起落间便融入了深沉的夜色。
时迁攥紧了手中的响箭,望着师伯消失的方向,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感激。
夜风吹过,他湿透的后襟一片冰凉,让他猛地打了个激灵。
最初的得意与炫耀此刻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后怕和深深的警醒。
他这才明白,师父常对自己说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并非虚言,自己这点微末伎俩,在真正的高人面前简直如同儿戏。
若非师伯暗中护佑,自己今夜不仅性命难保,更会误了梁山的大计!
邹化昌跳下钟鼓楼,至于何时才能再现身,咱们先不说。
再说时迁,他看了看天色,已近丑时。
这时候,从钟鼓楼下方传来了梆子声“梆,梆...梆...梆...”,梆子声是一快三慢,丑时到了。
他迅速将响箭从油纸中取出,一支衔在口中,两支插在腰侧方便取用的地方。
他快步奔到面向城外的栏杆处,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和急促的呼吸。
城外,济州城沉睡的轮廓在夜色中延伸,更远处,是梁山大军潜伏的黑暗原野。
城内,死寂中正酝酿着杀戮。
时迁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晃亮了。
火光映照着他紧张却又兴奋的脸庞。
他看了一眼楼下无尽的黑暗,又看了一眼手中那支决定命运的响箭。
“狗官军,爷爷来了!”
他低声咒骂一句,将响箭尾部的药线凑近火苗。
“嗤——”
药线被点燃,迸发出耀眼的火花和急促的嘶鸣声。
时迁用尽全身力气,将燃烧的响箭奋力射向漆黑的天幕!
尖锐的呼啸声瞬间便撕裂了夜的寂静!
一道赤红色的光芒划破黑暗,直冲云霄,在到达最高点后,“嘭”的一声巨响,猛然炸开,化作一团绚烂而夺目的火焰,将整个济州城上空瞬间照亮!
第一支响箭刚刚升空,时迁已经迅速引燃了第二支、第三支!
“咻——嘭!”
“咻——嘭!”
三支响箭,间隔时间极短,接连炸响!
如同三道催命的符咒,将所有人世间的残忍唤醒!
.........
几乎在第三支响箭炸响的同时,死寂的济州城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轰然炸开!
城内四门附近,几乎同时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和惊呼惨叫声!
武松、杨志,李应,张顺等人率领的暗杀队,如同出柙的猛虎,从城内的每个角落扑向了措手不及的守军!
城外远方的黑暗里,震耳欲聋的战鼓声隆隆响起,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呐喊,晁盖率领的梁山主力大军,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济州城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总攻!
“杀呀!”
“杀呀!”
“活捉张叔夜啊!”
阵阵喊杀声中,鲁智深,王英,扈三娘,燕青,秦明,蔡庆和蔡福,分别带领着梁山的士卒,从东西南北四个城门杀向济州府。
时迁趴在钟鼓楼的栏杆上,大口地喘着气,冷汗还浸透着他的后背,他低头望着脚下瞬间被战火点燃的城池,刚才的惊险还是让他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