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道心魔劫雷与业火,混杂着最后一名伏击者——清虚真人绝望的元神尖啸,被墨玄张口吞噬殆尽!那清虚真人至死都无法相信,自己竟会沦为对方渡劫的“资粮”!
天地间一片狼藉。不周山脉被天劫和大战余波削平了数座山头,焦土千里,空间裂缝如同伤疤般久久无法弥合。残存的劫云缓缓消散,露出后方一片从未如此清澈过的天空。
墨玄悬浮于空,周身缭绕着尚未完全吸收的狂暴能量,气息如同风暴般起伏不定,却带着一种破茧成蝶般的升华感。他体表的焦黑伤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的皮肤闪烁着内敛而强大的黑金光泽,其上道纹愈发深邃玄奥。淡金色的竖瞳中,冰冷与淡漠更深,仿佛刚才那场惨烈的渡劫与反杀,不过是餐前的小酌。
轰隆!
九天之上,那消散的劫云中心,骤然投下一道纯净无比、蕴含着飞升接引法则的七彩仙光!光柱恢弘浩大,瞬间将墨玄笼罩其中!
温暖、舒畅、仿佛回归母体的安宁感涌来,同时一股无可抗拒的飞升之力牵引着他的身体,向着那冥冥中更高层次的世界位面升去!
墨玄没有抵抗,任由仙光包裹。他最后看了一眼下方残破的乾坤大陆,眼中无悲无喜,唯有道途前方的坚定。
飞升的过程似乎很长,又似乎只是一瞬。穿越了无尽云海,突破了某种无形的世界壁垒,周遭的景象骤然一变!
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仙灵之气扑面而来,其精纯程度远超下界,吸上一口都觉法力隐隐增长。但与此同时,一股强大而完善的天地法则压力也骤然降临,如同无形的枷锁,束缚周身,让他的法力运转、神识扩展乃至肉身行动,都变得比在下界时滞涩了数倍!这便是仙界的法则压制,非本土生灵,皆需适应。
仙光散去,墨玄发现自己正立于一个广阔无边的白玉平台之上。平台中央,是一个巨大无比、氤氲着七彩霞光的池子——化仙池。池中仙液翻滚,散发着洗涤凡尘、稳固仙基的神异气息。此时池中并无他人,只有他一个刚刚飞升者。
平台边缘,站着几名身着制式仙甲、神色淡漠的仙吏,修为大约在灵仙(对应下界元婴)到真仙初期不等。为首一名真仙初期的仙吏,手持一枚玉册和一支闪烁着仙光的笔,正懒洋洋地望过来。
当他的目光落在墨玄身上时,那淡漠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精彩。
墨玄虽已化为人形,但飞升过程中力量激荡,某些特征难以完全掩盖。近看之下,那双过于圆润、淡金色的非人竖瞳,略显宽大的骨架,皮肤下隐约流动的黑金道纹与奇异光泽,以及那即便收敛也依旧透出的、混合着洪荒、冰冷、吞噬与一丝邪异的复杂气息……都与正常飞升的人类修士截然不同!
更让那仙吏眼角抽搐的是,墨玄落地后,并非像其他飞升者那般好奇打量或盘膝适应,而是下意识地微微屈膝,做了一个类似蹲坐预备的姿势,宽大的手掌虚按地面,那双锐利的竖瞳快速扫视四周,如同警惕的猎手在评估新环境——这姿态,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野性?
仙吏身旁的几个灵仙级手下也注意到了墨玄的异常,彼此交换着眼神,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好奇,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仙界并非没有异类飞升,但大多是一些跟脚清白、仙气盎然的灵兽仙植之类,似墨玄这般气息“浑浊”且明显带着兽类特征的,实属罕见,多为底层。
那为首的仙吏干咳一声,勉强恢复淡漠,走上前来,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新晋飞升者,报上名号、出身界域,查验仙光,登记仙籍。”
墨玄缓缓站直身体,压下仙界法则带来的不适感,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天然的沙哑低沉:“墨玄。乾坤大陆。”
仙吏在玉册上记录着,听到乾坤大陆时微微挑眉,似乎是个偏远的凡界。他抬起仙笔,点向墨玄,一道探查仙光扫过,主要是确认飞升身份无误,并粗略感知其修为根基。
仙光扫过,仙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感觉对方的修为确实稳固在灵仙初期(刚飞升皆为此境),但那仙基……浩瀚得不像话,且属性混杂混乱,根本探不出深浅,更带着一种让他本能感到不适的吞噬感。
“墨玄……”仙吏沉吟着,目光再次扫过墨玄那非人的竖瞳和异样气息,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带着居高临下的调侃,“看你这形貌特征,根基异类……莫非是下界得了道的蟾蜍精?呵呵,倒是少见。既如此,仙籍便记为——‘金蟾真人’吧。”
“金蟾真人”四个字,他刻意加重了语气,周围那几个灵仙手下顿时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嗤笑声。在仙界,这等名号带有明显的侮辱意味,等同于凡间戏称“狗蛋”、“铁柱”,是将他视作了未开化的山精野怪,而非正经仙道修士。
墨玄淡金色的竖瞳瞬间收缩成一条细线,冰冷的寒光一闪而逝。一股无形的煞气几乎要透体而出,却又被他强行压下。他初临仙界,根基未稳,法则尚未适应,不宜立刻撕破脸皮。
他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但那冰冷的眼神,却让那发笑的几个灵仙心中一寒,笑声戛然而止。
仙吏似乎也觉无趣,挥了挥手,扔过来一块粗糙的铁牌,上面刻着一个“役”字和编号,语气淡漠道:“既已登记,便算仙界一员。按规矩,新飞升者需服役千年。你根基异于常仙,便去‘秽土’矿区报道吧,那里正缺人手挖矿。”
秽土矿区!那是仙界最底层、最污秽、仙灵之气最稀薄混乱的苦役之地,专门惩罚罪仙或安置他们这等“不入流”的飞升者!
墨玄接过那冰冷的铁牌,手指微微用力,铁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抬起头,淡金色的竖瞳平静地看向那仙吏,声音听不出喜怒:
“好。”
说完,不再多看那些仙吏一眼,转身便跟着一名被指派来引路、脸上写满不情愿的灵仙,向着平台边缘的某个传送阵走去。
那仙吏看着墨玄离去的背影,尤其是那挺拔却微显宽厚、步姿间总带着一丝奇异弹性的背影,不屑地撇了撇嘴,低声对同伴嗤笑:
“金蟾真人?呵,怕是只癞蛤蟆走了狗屎运,还真让它蹦跶上天了。”
周围的嗤笑声再次响起,充满了仙人对“下界妖物”固有的优越与歧视。
墨玄的脚步未有丝毫停顿,仿佛未曾听见。唯有那双低垂的淡金色竖瞳深处,一抹冰冷刺骨的寒芒,如同深渊,悄然凝结。
仙界?不过是一个更大的、弱肉强食的池塘罢了。
而他这只从腐骨泽爬出的“蛤蟆”,终将把这池塘,也一并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