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的日头正烈,华夏某处封闭刑场,早已被废去修为的蔡文正被数道封灵锁链牢牢禁锢着,等待他的是最后的死刑裁决。
两天前,岛国某独栋别墅内,三弦琴与浪笑交织的靡靡之音不时传出。
“还是岛国的生活有味道啊!”
蔡文正的视线扫过满室半裸的男男女女,耳边听着连绵的恭维,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淫邪的笑,流亡的憋屈在这纸醉金迷里被暂时冲淡,他正眯眼享受怀里女子的柔媚,却猛地皱起眉头。
拉门被人轻轻滑开,带着一丝清冽的栀子花香闯进来的,是个身着月白色改良和服的少女。
“谁?”
“我是谁不重要。”苏岚嫣然一笑,玉臂轻抬,食指勾了勾,“重要的是,蔡先生,你该跟我走了。”
正要暴起的蔡文正,圆睁的狞目一对上那双摄魂夺魄的美眸,瞬间变得浑浊呆滞,嗬嗬嗬的痴傻笑声响起,涎水不自觉地从他的嘴角流下。
片刻后,两道身影从别墅中走出,而在别墅外等候许久的数十只妖兽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别墅内。
……
“丫头,敢按下那个执行的按钮吗?”
没有应答声,她缓步上前轻轻按下了那个红色的按钮,然后一眼不眨地看着刑场内蔡文正的头颅被数道激光穿透,等到那人的尸身被熊熊烈焰烧成一堆灰色粉末,李思思这才转身,她神色如常,表情全程没有一丝变化。
“李叔,你们那边也还没玄虚子前辈的消息吗?”
“没!”李文英语气颇为懊恼,“那牛鼻子神出鬼没的,行迹完全无法预料,现在只能查到他最后一次使用传送阵的纪录就是289天前,从敦煌城传送到离神农架最近的宜昌。”
李思思抿了抿嘴唇,眼中的失望清晰可见,她微微躬身,辞别李文英。
看着那有些蹒跚的消瘦背影,李文英咬了咬牙,转头看向了正东方。
片刻后,踏上返回魔都传送阵的李思思,丝毫没注意到她的身后多了一个满头花白的佝偻老者,老者手拄一根洁白如玉的骨制拐杖,满额皱纹下,他那双浑浊的眼睛一直将视线放在了李思思身上。
京都烈日当空,相隔不知其远的魔都却是连日阴云笼罩,那漫天的沉甸铅灰却没有给这座带来一点消除酷暑的甘霖,反而压抑的可怕,就好像此刻李思思的心情一样。
走出传送大厅的李思思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那一脸悲伤和担忧被她隐藏的很深很深,再次恢复女强人姿态的她快步走出传送大厅,坐上早已等候许久的豪车,向着那座疗养院马不停蹄地进发,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小丫头可真急!”
老者佝偻的身影看似颤颤悠悠,但他与那辆快速远去的豪车却始终保持着恒定的距离,像是有条无形的线牵引着。
老者那骨杖每一次敲击地面和他颤巍巍落下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地合乎轨迹,遍布整个魔都上空的那些预警无人机也完全没有发现这个不速之客。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偶尔有顽童追逐打闹着从旁冲过,眼看要撞翻这摇摇欲坠的老者,却在触及他衣袖的前一瞬,莫名被一股气流带得踉跄着转向,直到老者的身影远去,还留下满头问号的小孩哥原地懵圈。
座驾刚停下,李思思迫不及待地的窜进了那个最大的院子,凉亭里满脸惊悸和悲伤的陆雨快步迎了上来。
“思思姐……”
“我出去的这段时间怎么样了?”
“今天灵犀变得更加狂暴了,阿锋哥哥都靠近不了姜龙哥哥,负责掩护的小天和天赐也差点没能走出来。”晶莹的泪滴从陆雨两边眼角溢出,颤抖的声音充满了焦急,“思思姐,怎么办呀?”
“我先去看看他!”
“不行呀!思思姐!”陆雨一把拉住李思思,“现在只要靠近房间,灵犀就会暴动,刚才它把姜龙哥哥的阴阳和山剑都叫出来了。”
“我就远远看一眼!”
……
空旷而又幽暗的疗养室内,一张宽大的病床摆在中央,姜龙就躺在那里,身上盖着的薄被几乎看不出起伏,每一次呼吸都轻得像羽毛落地,气若游丝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消散在这寂静里。
姜龙的胸口上,飞剑灵犀正悬浮在半空,剑身流转着淡淡的灵光,它像是感知到主人的危殆,不断发出阵阵急促的嗡吟,那声音里带着焦急与警惕,如同忠诚的卫士。
病床周围一片狼藉,那满地碎片残渣是疗养室里原来摆放的各种先进医疗设备和灯具被打爆后散落出来的。
半个月前,彻底昏厥的姜龙突兀地出现在华夏西南边境某座城市的传送大厅内,整座传送大厅立时陷入一片慌乱,引起慌乱的正是被姜龙死死攥紧的那颗庞大狈妖头颅。
姜龙刚被送到京都某医院,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的李文英立即放下手头所有工作赶至,李思思和陆雨也很快出现在那家医院。
李文英动用自己的权限解下姜龙的那块手表,当看完手表录下的整场战斗,尤其是看到那一批本应守城的傀儡战兽后,李文英勃然大怒,同时也默许了李思思接走姜龙的做法。
谁也没料到,就在姜龙刚安置进穆秋灵名下那个疗养院的当天晚上,躺在病床上的姜龙就如回光返照一般突然弹起,满脸狰狞,双目血红,一个满含愤怒的“杀”字咆哮吼出,那冲天的杀气将时刻紧贴病床前的李思思和陆雨震得撞在疗养室的墙上,他体内的飞剑灵犀更是含怒出击,若不是小舅子及时挡下,两女非死即伤。
自那晚起,一直守护着姜龙的灵犀日渐狂暴,小舅子姜锋想输送血元帮姜龙疗伤,也得先由诸葛天与高天赐压制灵犀,可他们也渐渐顶不住灵犀那恐怖的杀伤力。
这些天,每天一次的“帮人疗伤反自伤”,都快成为三个大老爷们的梦魇了。
最让人绝望的是,即便小舅子姜锋每日耗尽一身血炼灵力,姜龙的伤势却不仅未有分毫起色,他的气息反倒一日弱过一日。
到了今日这般境地,早已不是 “风中残烛” 所能形容了,那一丝微弱的生机,更像是暴雨将至前,残留在蛛网上的最后一滴水珠,随时会被无形的狂风彻底卷落、湮灭。
灵犀,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往日里那灵性呢?你知不知道……
泪水渐渐蕴满李思思的眼眶,就在晶莹滑落的那一刻,李思思的脚步坚定地就要向前迈去,却被陆雨一把拉了回来。
“思思姐,你要干什么?”
“我想用蓉蓉姐教我的秘术试试,虽然我没有兔妖血脉,但是应该会有点效果的!”
“可……”
“小雨,如果我……”李思思深深看了一眼幽暗的疗养室内那张脸,转头对陆雨认真地叮嘱道:“要是他能醒过来,不要告诉他。”
陆雨紧紧抱住了李思思,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打湿了两边的脸颊。
“小雨,用你的全力一击,帮我牵制灵犀,只要几秒钟就好。”
轻轻推开陆雨,氤氲的淡粉雾气从李思思体内溢出,她疯狂运转全身灵力,一双美眸死死盯着病床上那道身影。
“思思姐,一定还有办法的,我们……”
“快!”李思思一声清喝。
看着李思思的背影,耳边传来的是那熟悉的阵阵剑鸣,陆雨轻咬贝齿,长剑一出现在手中,那古铜色的剑身立时绽放夺目的光彩。
事到如今,别无他法,李蓉蓉的兔妖秘术她也会,如果思思姐失败了,那明天就换自己来。
“吟……”
似乎感受到挑衅的灵犀如被唤醒的巨龙一般,伴随着那越来越剧烈的剑鸣,狂暴的杀气如海啸般向着李思思和陆雨倾压而来,李思思如履薄冰般慢慢向前,踏出的每一步,她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嗡!”
悬停在姜龙的灵犀慢慢抬起,剑尖直指李思思,惊天一击只在顷刻间。
“喝!”
陆雨那双湛蓝双眸似是定格般,随着划破灰暗的那一记直刺,她全身灵力在一瞬间倾泻而出,一道凌厉的虚幻剑影直接冲向灵犀。
彻底被激怒的灵犀剑身暴涨,化为巨剑形态的灵犀,它两面剑身上雕刻的那一凤一凰就像活过来了一般,闪烁着耀眼的红光。
“叮!”
流光闪过,巨剑灵犀剑尖点在了陆雨刺出的那虚幻剑影上,一虚一实两剑对撞的刹那间,李思思也动了,她的身影直扑病床上的姜龙。
“嗡!”
如摧枯拉朽般,无比焦躁的灵犀瞬间将陆雨发出的虚幻剑影轰成了漫天光点,紧接着那颀长宽厚的灵犀又如巨齿鲨一般,一个灵活的扭转,裹挟漫天杀气刺向以及已经趴在姜龙身上的李思思,与此同时,两柄寸许飞剑悄然出现,正是阴阳和山,一巨两小,三柄剑无情杀至。
李思思嘴角微微勾,满是不舍的美眸缓缓闭上,她身上那被杀气吹淡了不少的氤氲粉色也慢慢覆压向姜龙。
目睹一切的陆雨失声尖叫,刺耳声还未传出,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小丫头可真决绝呢!”
病床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那佝偻的身影此刻在陆雨和李思思的眼中是那么的伟岸,就如同擎天的巨人一般,他那抬起的左掌指缝间夹着还在剧烈挣扎的三柄剑,那干枯的右手食指点在姜龙的眉心处。
“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