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林星,这颗由卡利班残骸亵渎重塑的恶魔星球核心深处,瓦什托尔的工坊神殿中,无数齿轮轰鸣,永恒炉火舔舐着扭曲的金属。
这位半神工匠的庞大本体,正悬浮在自行运转的恶魔引擎之上,多重复眼冰冷地扫视着眼前无形的蓝图。
钥匙,现在还并不完整,至少暂时还不完整,他能感受到那缺失部分带来的空洞感。
无数对最终仪式有着重大影响的碎片,已从银河各个被遗忘的角落,被血与火洗礼过的战场,乃至深邃的亚空间裂隙中被搜寻出来,汇聚于此。
它们被巧妙地嵌入龙林星的岩石、流淌的火焰之河以及那些源自地狱的机械结构之中。
无数看似形态各异毫无规律的古老宝物,被安装在遍布星球表面的生化机械神殿的关键节点上,它们的象征之力正源源不断地为这个新生的恶魔世界注入狂暴而邪异的能量。
而在龙林星最核心的熔炉腔室内,三件散发着难以名状古老波动的装置,已有两件就位,它们的存在本身就在扭曲周围的现实。
只待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关键组件抵达,它们便会以某种悖逆宇宙常理的方式组合在一起,构成瓦什托尔所称的——不谐引擎。
“瘟疫之心……衔尾蛇……现在,只差图楚尔查引擎了。”
瓦什托尔的意念中流淌着计算与渴望。
最后的夺取行动,需要借助那位“盟友”的力量。
是时候,再去和那位战帅商议一下了。
幽绿色的相位闪光在复仇之魂号战略室的核心区域亮起,瓦什托尔庞大的身躯以违背物理规律的方式悄然显现。
他带来的并非武器,而是一根从钢铁天使隐修堂夺来的风化石柱,由曾是静滞力场发生器的生化机械肢体稳稳托举在他面前。
阿巴顿对于这位半神又一次不请自来,心中掠过难以察觉的愠怒。
但他很好地控制住了情绪,只是用那双饱经战火洗礼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不速之客,以近乎僵硬的礼貌示意接待。
他迈步跟了上去,同时向身旁的法库斯·凯博递去一个眼神。
凯博苍白的面孔上写满不信任,他身上散发出的灵能波动清晰地表明他对这个恶魔的极度警惕,但他深知自己的职责,微微颔首,无声地退至沉重的大厅入口处,确保无人能打扰内部的会谈。
当那扇铭刻着混沌符文的大门轰然关闭,将阿巴顿与瓦什托尔单独封锁在内时,这位大掠夺者非但没有感到不安,反而内心涌起一股振奋。
这里是他的领域,他的旗舰核心,他力量最为强大的王座。
他不会向这个造物者显露出任何弱点或焦虑。
如果对方胆敢在此地试探甚或发难,阿巴顿有绝对的信心让其后悔莫及。
然而,瓦什托尔并未如某些愚蠢的恶魔般直接发动攻击。
他命令托举石柱的机械臂爬上房间中央用作桌面的大理石高台,将那根古老石柱稳稳放置。
随后,他转过身,面向阿巴顿。
他的声音并未直接从口腔发出,而是同时从战略室的扩音系统中发出轰隆巨响,却又在阿巴顿动力甲内置的音讯器里带着静电噪音般的窃窃低语,形成令人极度不适的双重奏。
“你在寻找那件能带来真正胜利的东西,是这样吗?”
瓦什托尔的声音同时在空间与阿巴顿的意识中震荡。
阿巴顿报以冰冷的凝视:“何必多此一问,造物者。”
“你清楚我的目标,银河必将在我手中燃烧,但这火焰将铸就我的王座,而非我的坟场。”
“我唾弃纯粹的毁灭,我要的是征服与统治——将那黄金王座上的腐朽帝国彻底倾覆。”
“若这片星域在我完成绝杀之前,就先一步被野兽撕碎或被自身的疯狂吞噬,那我的一切谋划都将失去意义。”
“那么,那件钥匙就是你不可或缺的基石,”瓦什托尔的复眼灼亮起来,“但在你触及它之前,我们必须先让钥匙归于完整。”
阿巴顿只是瞪视着瓦什托尔,用沉默施加压力,等待他透露更多。
瓦什托尔发出生锈齿轮绞动湿烂血肉般的干涩咳嗽声,似乎对战帅的缄默颇为不满,但最终还是再次开口,声音带着古老的回响:
“在时间刻度几乎无法丈量的远古,远在你们人类文明闪现火花之前,宇宙的舞台上曾上演过一场塑造现实的冲突。
“我知道大角逐和参与它的神明,”阿巴顿低吼道,带着不屑,“我不是它们的棋子,也无意成为它们控制的武器。”
瓦什托尔挥动一只由线缆和金属构成的附肢,无视了对方的反驳,继续用他那双重的声音叙述:“参与者并非你熟知的混沌诸神,而是另一些……更接近宇宙本源法则的实体。”
“其中一方,被称为古圣,而另外一方,是寄生于虚空和群星的众神。”
“它们震动了整个虚空,释放出就连那些号称全知全能者也无法理解的恐怖力量,他们操弄着毁灭之火,自以为绝不会反受其害。”
阿巴顿被勾起了兴趣,那正是他梦寐以求足以颠覆秩序的力量。
但他不想让眼前的恶魔看出他的心思,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尽管他的两颗心脏都在胸腔中加速搏动。
“这场战争持续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双方都付出了惨重代价,它们一个接一个地陨落,低等生物开始在失去众神的世界上滋生。”
“他们是懦弱而绝望的,完全看不到已逝主人留下的武器中蕴含的力量,只记得那些装置给他们带来的恐怖。”
“他们无法拆解或毁灭那些武器,于是满心恐惧地将它们封存在既非虚无亦非实体的世界中。”
“他们封上了宝库,然后拆散了钥匙。”
“你知道这个宝库现在何处吗?该如何将它打开?”
阿巴顿追问道,语气中透出急切。
“宝库隐藏在现实结构的夹缝中,连我的感知也无法直接触及。”
瓦什托尔回答,“但只要我们重塑钥匙,它自会与源头产生共鸣,为我们指引道路,就像磁石终会指向磁极,完整的工具会自然感应到它的使命。”
“直接说重点吧,恶魔,”阿巴顿失去了耐心,伸手指向高台上的石柱,“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那块石头和这又有什么关系?”
“那些古老守护者将构成钥匙的三个核心部分,分别禁锢于三个命运迥异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