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氏想着,气冲冲的上前,抬手准备敲门时猛的顿住了。
一想到杨家夫妇刚刚撒泼的模样,身子猛的一抖,果断转身向家走去。
算了。
就算她想让人给她儿看病,可人家不看有什么办法,实在不行了就撑撑,等明日天亮带着人去镇上看看……
老马氏带着一肚子气的回到院里。
刚进门便大喊,“王寡妇!王寡妇!你个偷懒的东西!这么久了水还没烧好吗!我秀才儿子将你娶回来是干什么吃的!”
厨房里一点点加着柴的王寡妇,听着这难听的话语,将身旁的一小堆柴火全部塞进火灶里。
拍拍手起身,“马上就烧好了!”
“烧好了先送到我屋里,然后再去给学才洗漱!”
老马氏说着冲进屋里,刚想开口抱怨,哪知迎面便被丢过来一个枕头。
随后余老头便破口大骂,“老马氏!你是个死人吗!两个肩膀上顶着一坨空气吗?
今天掉进茅坑里脑子里也进屎了?全身这般脏臭的就往屋里跑,你是哪有毛病吗?”
老马氏刚在杨郎中家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刚回家话都没说一句呢,又挨骂了?
余老头见她没反应,再次出声呵斥,“还愣在这干嘛!给老子滚出去啊!”
老马氏只觉得一股委屈涌上心头,转身跑向院里。
此时她都顾不得用热水冲洗,拿起放在院里的水瓢,舀起冷水便往身上泼……
应该如今天气暖和,否则这一瓢冷水下去,她都能倒下了。
虽说天气暖和了,可当冷水浇在头上时,老马氏突然发出刺耳的声音。
随即大声吼道,“王寡妇!你是个死人吗!你给我提的热水呢!”
只见王寡妇面上带着布巾的,从屋门探出头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呼吸,吃力的开口回话,
“娘,我在屋里给学才洗漱呢,有啥事你就自己去弄吧。”
说完用脸上布巾塞到鼻子里,收头进屋里。
老马氏站在原地半天,最终认命般去厨房自己打热水。
看在王寡妇在伺候自己儿子的份上,这事她就不计较了……
屋内。
只见余学才躺在地上。
王寡妇手上拿着扫把,刷着余学才身上的污秽之物,随后再用水冲洗着。
这一忙,便是一个时辰。
王寡妇一人实在是搞不赢,只能去正屋喊快要睡着的老马氏来帮忙。
眼见老马氏离开,余老头瞬间觉得身边的空气都清新了起来,没有了那股恶臭味。
老马氏打着哈欠去到另一个屋。
刚进屋便“啊啊啊”的大喊起来,伸手指着躺在地上的余学才,浑身发抖的质问,
“王寡妇,你竟敢让我儿躺在地上?还有这地上被弄的都是粪水!屋里散发着臭气以后怎么住人!”
王寡妇无所谓的出声,“娘,你看你这话说的,我不把学才放到地上冲洗,难不成放炕上?”
这话说的是她心里话,反正她又不住在这破屋!
老马氏被气的老眼昏花,两手拍着大腿,“那在院里清洗也行啊!你咋就在屋里清洗了!”
王寡妇不想多说,提着桶转身出去。
拎进来一桶冷水,对着地上的余学才泼下去。
说实话,要不是看余学才这个废物考上秀才了,她嫁过来就可以当秀才娘子,否则她才不愿意来恶心吧啦的地方!
老马氏傻眼了。
这个女人她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她儿!
老马氏准备发火时,地上的余学才突然猛咳起来,张嘴哇哇吐出几口粪水。
余学才目光模糊的看向老马氏。
只见王寡妇将脸上的布巾一摘,蹲在余学才身旁,握着对方一只干净的手,忍着恶心娇滴滴的开口,“学才,你终于醒了,可担心死我了?”
余学才挣扎着坐起身来,目光里满是复杂,“菊花呢?你跟娘都在这,菊花去哪了!”
王寡妇犹豫出声,“这……”
反倒老马氏,丝毫没留情面,“儿啊,你还惦记那贱蹄子!今晚从出事开始到现在!我们根本都没见到她身影!”
这话一出,余学才眼神瞬间明亮起来。
两手压着王寡妇的手,边咳边挣扎着起身,跌绊的手脚并用爬上炕。
抬手翻找着被子下边的东西。
只见余学才将整个炕上翻的乱七八糟,被褥全部丢在地上。
老马氏傻眼了,嘬吧着嘴开口,“儿啊,你在找啥娘帮你找,这被褥都是花银钱买的都糟蹋了。”
“都糟蹋啥!这点烂东西糟蹋了就咋了!”
余学才吼完,整个人瘫软在炕上,嘴里不停呢喃着,“完了,完了,都完了啊!菊花那贱人卷着我的银子跑了!”
“什么?!!!”
老马氏跟王寡妇同时出声。
难怪今晚到这会了也没见到菊花的身影!!!
王寡妇忙声问,“学才,那她拿走了多少银子?”
这话问到了老马氏的心坎上,她便没同王寡妇争嘴。
二人眼巴巴看向余学才。
余学才两腿瘫直,两手打在身子两侧,毫无生气的开口,“三十两银子,那可是整整三十两银子啊!”
老马氏身形一晃,张嘴骂天骂地骂菊花,骂完菊花骂王寡妇。
王寡妇气的心尖都在颤抖,咬牙切齿的看向余学才。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男人!
一直换女人也就算了!
到头来反倒还得赔上那么多的银子!
王寡妇说不想发火那是假的,如今自己已经嫁到老余家了,自然将老余家的一切看做是自己的东西,尤其是银钱!
可虽说银钱没了,可余学才还有个秀才名号不是?
这可是个实打实的香饽饽啊……
王寡妇回神,脸上带着些许着急,“学才,那你看这事该怎么办才好?要不天亮后我们便去报官?”
“是啊儿啊,那可是整整三十两银子啊!就算卖了老婆子我都没那么多啊!就按王寡妇说的办!天亮我们便去报官!”老马氏附和着。
余学才抬起头来,目光里没一丝温度,“住嘴!你们还想报官?今晚这事难道还不够让我丢脸的吗?”
王寡妇二人瞬间噤声。
这人真奇怪,丢了银子的是他,出了主意他又不乐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