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硫磺山城的日子也快到头了，这是最后一日。
这一天晚间，艾琳将五张票拍在了桌上，上面写着“天马热海”的温泉浴场名字。
“就是今晚，可以去泡温泉了。”
巴尔有点奇怪，问道：“之前不是四张吗？”
“之前有个看上去可能是贵族的男人向我搭话。”艾琳表情没什么变化，淡淡地陈述着多出来的这张票的来历，“他邀请我去泡温泉，递来了这张票。”
“你答应了？”
“我拿了票。”
“艾琳小姐，这是抢劫。”
“我付了钱——按照市价。”
“他同意了？”
“不知道，因为过来纠缠所以被我打晕了。我直接塞他钱包里了。”
明明是个有点让人绷不住的故事，艾琳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嘛，她确实也就是这样的性格。
作为前勇者，艾琳大事上并不糊涂。
但是小节方面......巴尔认为她多多少少是有点受自己影响了。
“哇，姐姐好飒。”琉琉帝亚颇有些崇拜。
“你个圣骑士就不要对这种行为露星星眼了好吗......”巴尔有些无语。
艾琳则抓起了五张票，“差不多到时间了，去拿浴衣，然后走吧。”
众人都打算回房拿衣服。
“等等......！”此时，巴尔却拍案而起，“你可能还不清楚，今晚也是艾梅拉的粉丝见面会——在同一个温泉浴场。”
几女的等人的目光都停在了他身上。
艾琳眼神平淡，爱丽丝左顾右盼在看其他人，露维娅挂着玩味的笑容，琉琉帝亚则嘟着嘴。
被看了半天，都感到有点不自在了，巴尔咳嗽了两声，“......怎么都不说话了？”
“呵。”艾琳轻笑了一声，“现在知道报备了？”
“何意啊？”
“过来。”艾琳勾了勾手指。
巴尔靠了过去，旋即看到艾琳的右手放到了他的额前，随后一弹。
“疼疼疼——！！”巴尔捂着额头痛呼起来。
“那个魅魔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艾琳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满，“你做什么，不需要经过我的批准。”
“说点哥们不知道的。”巴尔搓着手指，“你又不是我妈，当然管不到我啊。说到底要不是你们几个全都被我迷成病娇了，我也不至于天天顾忌你们的感......哈哈我开玩笑的！”
看到艾琳眼神的变化，巴尔瞬间改口。
“好了啦，我看那位艾梅拉小姐也不是真心喜欢巴尔先生的，这种可能性基本上没有。巴尔先生自己不也说了，那只是逢场作戏吗？”
爱丽丝适时解围，但反而让巴尔有点想哭。什么叫没有可能性？就算是事实，至于说得这么绝吗......
“没有？”艾琳眼神闪烁，她回想起艾梅拉看巴尔的眼神，丝都快拉出来了，还没有？
爱丽丝个傻白甜懂什么，她摇了摇头，“我是不清楚为什么当个护卫能变成约会对象。但她也是大明星，就算碰上了，想必是没空搭理我们。”
巴尔耳朵一竖，这意思是就算艾梅拉在那边开粉丝见面会也无所谓？
“好了，你们去拿衣服吧，等会儿我们就出发。”艾琳一锤定音，终结了话题。
●
夜里的硫磺山城和柴斯洛克还是不太一样。
这座城市没有柴斯洛克那么大，是建立在山岗上的城市，因地热活动频繁，形成了贝达斯特境内最大的温泉群，也促生了一整个温泉旅游行业。
这里灯火通明，早春的寒夜里也带着些许暖气，总之不会像柴斯洛克那样冷到不想出门。
硫磺山城周边没有魔物，也鲜少有常驻的冒险者。为了发展旅游业，周围的威胁早已被扫荡一空，只为打开山门迎接四方游客。
不过实际上，这里的流动冒险者还是不少的，其中一大半是来度假的，只有极少数是本地冒险者。
巴尔走在后头，和露维娅并肩。
“队长桑，你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
“在尼古丁堡结成盟约形成的尼古丁堡联盟军，也就是所谓反魔联军。目的是粉碎魔王军统治艾尔德兰的阴谋，其中以人类加盟国数量最多。主力军主要为美蒂因帝国、阿忒德拉帝国、罗门诺坎王国、贝达斯特王国、阿拉贡王国、戈尔贡自由城邦等二十多个国家级势力......”
“这我知道。”
“那你知道为什么这些国家统一使用诺多作为货币吗？”
“这我不知道。”
“诺多是精灵语，翻译过来就是‘有智慧的’，代指黄金精灵，也就是我这类精灵。”露维娅摆出骄傲的神色，“当年，诺多帝国盛极一时，是尼古丁堡联军之首，当之无愧的超级大国。黄金精灵们为了构建世界金融新秩序，开始了货币一体化的革命，最终在联军加盟国内部推行成功。”
“牛！”
“不过在推行诺多作为国际货币后，诺多帝国又迅速覆灭了。”
“为何？”
“被魔王军攻灭了。”露维娅的表情里透出无限遗憾，“魔王无法忍受团结起来的全世界，于是亲征诺多帝国。人们终于看到了魔王的真实力量，禁咒级的法术永久性将整个诺多帝国打沉进了海中，也就是所谓的亚特兰蒂斯啦~”
“什么‘啦’啊......这不是你们精灵的国家吗，严肃一点好不好？”
“嘻嘻......”露维娅做了个鬼脸，接着继续说，“当然啦，诺多帝国也不是泥捏的，魔王这样做的代价就是他本身也受到了致命的损伤。干部们为了掩护魔王，在联军的围剿中浴血拼杀，牺牲无数才救回了他们的主君。纵然如此，魔王也再不能像过去那样强大了。”
听到这儿，巴尔忧郁了。
什么“干部们掩护魔王”，什么“浴血拼杀”，什么“牺牲无数”......科幻片？
“诺多帝国既灭，诺多为什么还是诸国通用的货币？”巴尔问。
“因为诸王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大致的过程就是‘搞什么嘛，朕才刚刚推行新货币耶’‘本王刚刚砍了一批反对派诶，这下怎么办啦’‘好麻烦啊，懒得再改了啦’......总之诸王们经过意义非凡的砌商后，决定沿用诺多帝国的货币。”
“什么‘意义非凡’......这根本就是一群怠政的懒人国王吧？对于自己国家的货币，多少能不能上点心啊？”
“总之呢，正因如此，你才能在诺多硬币和纸币上都看得见高王的头像！高者，通天也，精灵是天上来的物种，诺多帝国的统治者就自称为高王。”
“喔，这个我知道，就是那个和我看起来差不多岁数的精灵大头照。”
“末代高王活了七百六十五岁。”
“何等的老登......”
“嘻，怎么样，有没有觉得露维娅小姐的故事环节很有趣？”
“还行吧......就是有点意义不明。”
听到巴尔这么说，露维娅有些扭捏。
“怎么了？有话就说，这可不像你。”
“我......从那以后没有偷看过喔！”
巴尔愣了一瞬，看到露维娅略带紧张的神色，恍然大悟，“哦......你是怕我还在生气？”
“我知道的，队长桑。自从你的咸猪手伸了过来......”
“咳咳！”巴尔连忙咳嗽两声，眼睛瞥了瞥在前面嘻嘻哈哈的爱丽丝、琉琉帝亚以及更前面的艾琳。
露维娅压低声音，面露悲伤，“被性骚扰真是件难受的事情，想到过去我偷偷看了这么多次，我就觉得罪大恶极，好担心你会就此抛下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
忽略了露维娅最后那句，巴尔摆了摆手，“其实我也没那么生气......说到底我们初次见面，就是因为你通过那个能力才得到了我们受到危险的消息吧？没有这个能力，我和艾琳以及爱丽丝就都交代在那头角牛的牛蹄下了。”
露维娅略微讶异地抬眼。
“总之以后少用就行了。”
“少用？”
“不能排除未来遭遇什么危险情况，这会是很好用的能力——但是偷窥，禁止！”
露维娅吐了吐舌头，“知道了啦。”
巴尔点了点头，往前走了。露维娅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忽然笑了，继而又有些悲伤。
“经过这么多痛苦，连心都失去了一半......你为什么还能温柔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