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然了！”短暂的发愣后，伊瑟拉立刻露出职业笑容，“魔王军的福利待遇可是很好的，要加入吗？”
“其实也不是不能考虑......好痛。”
头部受到重击的巴尔捂起了脑袋，发动攻击的艾琳则慢悠悠抽回了手，看向伊瑟拉：“听到了吗？这个男人说不加入。”
“他有说吗......？”伊瑟拉默默地收回了目光，转向巴尔：“......我们还是谈谈别的条件吧。比如，如果你能把她也一起拉过来，我可以申请双倍安家费。”
“你看她像是能用钱收买的样子吗？”巴尔指着艾琳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不像。”伊瑟拉老实承认。
“那不就得了。”巴尔摊手，“所以这事没戏。要不咱们各退一步，你回去写报告就说‘目标小队意志坚定，招揽失败’，我们呢就当今晚没见过你。皆大欢喜，怎么样？”
伊瑟拉的表情严肃起来：“你当我是什么？街边发传单的吗？任务失败就是失败，哪有这么多借口。”
“你用这种手段诓骗过多少人了？”
听到巴尔的问题，伊瑟拉沉思一瞬，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四到五个小队吧？你们男性冒险者有够好笑耶，只要装作娇柔的美少女，就全都卸下了防备，对付这些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冒险者确实都是这样的......”
“不过你倒是有些不一样，是什么时候看穿我的伪装的？有这样清晰的头脑，确实是个人才。”
“什么时候......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啊。”巴尔指了指一旁的琉琉帝亚，“你没发现她是圣武士吗？就是那个什么......【侦测邪恶】来着吧？就那么一扫，然后就知道了。”
气氛忽然变得沉默了。
“......喂？”
“呵呵呵呵......你的意思是，从一开始你们就在看我的笑话？”
“嘛......”
“仆从们，出来吧，给我杀光他们！！”
伊瑟拉面色铁青，右手一挥，树林里突然亮起几十双红色的眼睛。
不是五个傀儡。
是至少三十个。
它们从树后、草丛、甚至地底钻出来——有全副武装的盔甲傀儡，有由树枝和岩石构成的元素傀儡，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由动物骨骼拼凑而成的骸骨傀儡。
每一个散发出的魔力波动都不弱。
光在人数上就彻底把这边压死了。
“呐呐，那个女的虽然看上去年轻漂亮，难不成已经进入更年期了？刚才还一脸殷勤抛来橄榄枝，忽然就说要杀光我们了，态度转变的稍微有点可怕。”
“我觉得这是哥哥的问题......”
“是吗？可我感觉也没做什么耶？”
琉琉帝亚叹了口气，抽出了剑，剑刃在月下泛着寒光。
“咯咯咯咯，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我早已经摸清楚你们的底细了——你们之中最强的，散发的气场也没超过大师级水准，是不可能对付得了我这三十多个傀儡的！更别说我这个79级半步传奇的傀儡师、魔王军干部候补、人称‘铁荆棘’的伊瑟拉大人！”
“名字好长诶。”露维娅哈了口气。
“不比你们那个什么柯......柯莱？柯特？柯......哦——是科比布莱恩特！”
“是柯莱特！！”
“哎呀，无所谓啦，论名字长度果然还是你们的主神更搞笑，我一直都记不住。”
“什......你这家伙又说了这种不敬神的话，早晚要遭天谴哦？”
“比起这个......她刚才有说‘气场’这种词吧？这是什么意思，光用感觉的就能知道别人的等级吗？我一直以为只能用冒险者戒指看面板才能知道耶。”
“我也不懂呢，可能是强者气场之类的东西吗？”
“有可能......”
“重点是这个吗？！不要在那边说废话了，现在是战斗时间！”伊瑟拉很不高兴地指着巴尔，“上吧，我的仆从们，把这个男的切成碎片！”
三十多具傀儡同时动了。盔甲的铿锵声、骨骼的摩擦声、元素凝聚的嗡鸣混在一起，场面相当骇人。
“喂喂，他们朝我过来了，难道我很有仇恨吗？！”
“先把法师打掉是常识吧？”琉琉帝亚回了一句，然后挡在了巴尔身前，“不要害怕，我会保护哥......”
“【退魔剑圣斩·改】。”
夜晚的营地忽然泛起了白光。
●
巴尔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他躺在马车上，身上盖着毯子，阳光刺得他眼睛发疼。脑袋里像是塞进了一整个矮人酿酒坊，所有矮人都在里面敲敲打打，顺便用他的脑仁发酵烈酒。
“唔……”他呻吟着坐起来，环顾四周。
营地还是那个营地，马车还是那辆马车，篝火的灰烬还在原地。
但营地旁边……
巴尔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最后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疼，不是梦。
营地旁边，原本是树林的地方，现在是一个巨大、光滑、呈完美碗状的坑，直径大概有五米？
巴尔不太确定，他脑袋昏昏沉沉的，对距离的判断有点不太靠谱。坑壁光滑得像是被精心打磨过，在阳光下泛着类似玻璃的釉质光泽。
坑底积了些晨露，映着天空，像一面被嵌在地上的扭曲镜子。
坑的边缘之外，散落着一些东西。金属的碎块，有的熔融成了奇怪形状；焦黑的骨头渣子；像是被高温瞬间晶化的石头。
巴尔呆呆地看了那个大坑足足一分钟。
然后他缓缓转头，看向正在旁边嚼干粮的艾琳。
“艾琳。”
“嗯。”艾琳头也没抬。
“那个坑……是怎么回事？”
“战斗痕迹。”
“……那些碎片？”
“敌人。”
巴尔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昨晚最后的情景。伊瑟拉……傀儡海……琉琉帝亚挡在他面前……然后……
白光。
纯粹、霸道、仿佛要占据整个世界每一寸空间的白光。不是刺眼，而是一种更根本的“覆盖”。在那白光中，他好像看到艾琳举起了光剑，动作不快，然后他的记忆就断了片，像是被人用那白光当橡皮擦，把之后的画面全擦掉了。
“我……我只记得一片白光。”巴尔说，“然后呢？伊瑟拉呢？那些傀儡……有三十多个吧？都……在这个坑里了？”
“大部分是。”艾琳点了点头，“有一些在坑外。”
巴尔看向那些坑外的碎片。
这得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把三十多个看起来就很结实的傀儡炸成这种遍布百米的碎渣，还顺便给大地做了个“碗”？
“你……”巴尔斟酌着用词，“用了很厉害的招式？”
“圣海。”艾琳言简意赅。
“我知道是圣海！我是说……具体是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退魔剑圣斩·改】。”艾琳报出一个听起来就很厉害的名字，“威力比较大。你离得近，被余波震晕了。”
“余波？！”巴尔声音提高了八度，“我就被余波震晕了？！那正面挨上的……”
他指了指那个大坑。
艾琳点点头，算是确认。
“艾琳小姐，巴尔先生......唔，头好痛。”
“哥哥，你也醒了？”
“我也好晕......昨晚发生了什么？难不成那个伊瑟拉使用了什么强力技能吗？”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凑了过来，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模样，尤其是琉琉帝亚，脸都是黢黑的，像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巴尔转头看向艾琳。
大概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艾琳略微别过脸。
“我就是想试试看而已......”她声音比平常要放得低，“对圣海的掌握越深入，就越能发现灵魂之剑的不凡之处。”
“具体呢？”
“就比如......把物质切开。”
“切开？切苹果那样吗？”
“是切成不可再分的基本粒子......”
“这么厉害？都能做到这种事情......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艾琳耳根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开了他的目光。
“切成基本粒子......？”巴尔瞪大了眼睛，“你昨天一剑劈出了核爆？在我们大家都在现场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