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食品厂的第一次高层会议在金家的阅读室举行。
听完李柔和小钰描述的困难,王楠气得一拍桌子:
“这个孙德发,太卑鄙了,竞争不过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还有那些卡手续的,就是一群小人,看不得别人好!”
李柔比较冷静,但眉宇间也带着忧色:
“云舒姐,他们这样卡着,硬碰硬会不会更麻烦?我们要不要……稍微表示一下?或许就能顺利点了。”
她也实在是没招了,手续卡的奇慢,偏偏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也不能再去找谁“施压”。
“不行!”姜云舒立即否决,态度斩钉截铁:
“此风不可长!我们合法经营,凭产品质量说话,绝不能向这种歪风邪气低头,今天我们对一个查主任低头,明天就会有张主任,李主任,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后患无穷!”
不过,面对这两件事,总得解决。
姜云舒沉吟片刻,迅速制定策略:
“王楠,小钰,你们俩列出名单,亲自再上门一趟,就找那几个最关键,技术最好,最好家里也有困难的老师傅,不要带任何礼物,就带上我们拟好的正式劳动合同和这份东西。”
她拿出一份昨晚连夜写出来的福利方案。
王楠她们接过来一看,翻阅完毕后,顿时惊呆了。
除了之前说好的基础工资,方案里还多写了几条。
为正式工缴纳劳动保险和医疗保险,提供免费的专业技能培训,设立职工子女助学基金!
“云舒姐,这是啥意思,免费交吗?”
三人里只有王楠懂一点这个,啧啧称奇。
“这就叫五险一金……”
姜云舒微笑:
“往后你们就知道了,放心吧,这个条件,绝对比孙德发那边的诱人得多。”
保险这个概念,在1979年极为超前,几乎是国企高级干部才有的待遇。
不过,姜云舒自觉她也能交得起。
一个发展良好的企业,就应该承担这些。
她们要让技术员们看到真正的诚意和长远保障。
三人越听越激动,顿时觉得这事十拿九稳了!
有了这个合同,被孙德发威胁又怎样?
孙德发能给的空头支票和一点蝇头小利,跟她们白纸黑字写明,能保障他们未来生活和子女教育的福利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李柔激动过后,继续问道:“那那些手续的事情,该怎么办呢?”
“至于手续的问题。”姜云舒眼神微冷:“我们直接实名制曝光。”
曝光?
三人忍不住再次屏息。
她们都很好奇,姜云舒嘴里还能蹦出什么新鲜玩意。
“李柔姐,我们云舒甜品之前登报打广告,不是有个相熟的记者,姓常吗?”
李柔连连点头:“对,不过这些事情,找记者有用吗?”
李柔还没有意识到舆论的重要性。
“当然有用,他绝对能帮上忙。”
姜云舒面带微笑道:
“李柔姐,麻烦你写封信给他,就告诉常记者,我们这里有个新闻线索,告诉他我们是一家合法注册的集体企业,但在办理某些常规证明时,却在流程完全合规的情况下,屡遭某些部门无故拖延,严重影响了我们解决军属就业,投产惠民产品的进度……”
李柔虽然不懂,但立即依言照做了。
事实证明,这两招,直击要害。
几天后,效果初显。
王楠和李柔带着那份沉甸甸的福利方案,真诚地拜访,终于打动了一位技术顶尖,为人正派的张老师傅。
张师傅家里负担重,本就对孙德发的霸道作风不满,看到锦鲤厂给出的切实保障,尤其是子女助学基金那条,他心动了!
他一咬牙:“孙德发不给人活路,我老张就搏一把!我相信你们!”
张师傅的点头,如同在坚固的堤坝上打开了一个缺口。
很快,陆续又有几位原本犹豫观望的老师傅,暗中联系了王楠,表示愿意过来。
而另一边,刘记者对这种以官压人的事情,非常感兴趣。
他以暗访的形式,去了那几个故意卡壳的部门咨询业务。
确认无误之后,刘记者直接写了一篇报道,抨击了这件事。
报道的热度不小,高层闻言震怒,彻底来了一次洗牌。
这次,包括查主任在内,凡是为人民群众办事不积极的,能调走的调走,能撤职的撤职,绝不姑息!
这些主任们顿时慌了神,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李柔那份被拖了快一个星期的证明,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办了下来。
两桩大事被解决,锦鲤食品厂的进度终于顺利起来。
……
益民食品厂厂长办公室。
厂长孙德发正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品着浓茶。
咂摸一口后,他看着自家厂里热闹的景象,十分满意。
想起什么,孙德发眯着眼问站在一旁的车间主任:
“对了,那个姓姜的女人,搞的那个什么锦鲤食品厂,现在怎么样了?没动静了吧?”
车间主任闻言,面色有些为难。
他搓着手,犹豫半晌,支支吾吾道:
“厂长……情况,情况不太好,咱们厂里的张师傅,还有另外两个技术好的,都……都答应去她那边了。”
“什么?!”
孙德发猛地坐直身体,脸上的悠闲瞬间被狰狞取代。
手里的茶缸“啪”地一声被他狠狠摔在地上,茶叶和水渍溅了一地。
“怎么回事?!老张他敢!他就不怕以后在这行混不下去?!我给他的条件不够好吗?!”
孙德发咆哮着,额上青筋暴起。
车间主任吓得一哆嗦,连忙解释:
“厂长,不是条件的问题……是,是那边给的实在太吓人了!她们不光工资开得高,还白纸黑字写进合同里,说什么给交劳动保险,医疗保险,还有啥子女助学基金,张师傅他们家的情况您也知道,两个孩子都在上学,他一看这个就……”
“放屁!”
孙德发粗暴地打断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什么保险基金?那都是骗人的鬼话!”
“一个个体户,她拿什么交?她不就是仗着攀上了金家吗?有点臭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一个娘们儿,不在家老老实实带孩子,跑出来开什么厂子?经商会谈生意吗?她知道原料怎么进货吗?她知道生产线怎么调度吗?”
孙德发越说越气,仿佛姜云舒的成功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肯定是金承业在背后给她撑腰!靠男人算什么本事,我要让她知道,这口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车间主任不敢搭话。
孙德发气喘吁吁的发泄完,眼里闪过暗光。
区区一个女人敢来开厂子是吧?
等着!
他一定会让她开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