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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茅舍生莲?赤子含光

浙东奉化,山明水秀。剡溪之水自青峦叠嶂间蜿蜒而出,清冽如带,绕村而过。溪畔有茅屋数椽,泥墙斑驳,苇顶微颓,便是岳姓织席人家的居所。夫妇二人,终日与蒲草篾刀为伴。丈夫岳老实,双手粗粝如老树皮,弓腰劈篾,细密的草屑沾满鬓角。妻子岳林氏,指节因常年编织而微微变形,却总在丈夫直起腰捶背时,递上一碗温热的山泉。岁月如水,磨平了茅屋的棱角,也悄然带走了他们半百之年的期盼。膝下荒凉,唯有溪声作伴。

这一夜,月色清寒,透过窗棂上的破洞,在泥地上筛下几缕碎银。岳林氏在织机的吱呀声中沉沉睡去。恍惚间,天地骤亮,祥云铺地。一尊通体澄澈、金光流溢的巨佛端坐于千叶宝莲之上,那笑容宽和慈悲,仿佛能消解世间万般愁苦。金佛垂眸,目光落在她身上,如同暖阳拂过冻土。佛手轻抬,一个看似寻常、打着补丁的灰布口袋,竟缓缓飘落,稳稳地、带着温热的重量,塞入她怀中。岳林氏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自胸口奔涌而下,瞬间盈满四肢百骸,熨帖着常年劳作的酸痛与心底深处那隐秘的荒芜。她下意识地护住怀中的布袋,如同护住失而复得的珍宝。

晨光熹微,岳林氏在织机旁惊醒。溪水声依旧,晨曦透过窗隙照亮浮尘。可那梦中的温暖与充盈感,竟真实地滞留于腹间,如同揣着一团小小的、安稳的火焰。她抚上小腹,指尖微颤,一种沉寂了数十年的悸动,穿透岁月的尘封,悄然萌发。

十月光阴,在剡溪的流水声中缓缓淌过。岳林氏腹中日隆,那团温暖日渐蓬勃,竟似有光华内蕴。岳老实劈篾的动作愈发轻快,浑浊的眼中燃起久违的星火。茅屋虽旧,却因这无声的期盼,平添几分生气。

分娩之期终至。那是个寻常的黄昏,夕阳将剡溪染作熔金。岳林氏的痛呼自茅屋内传出,岳老实蹲在门边,双手紧攥,指节发白。突然——

嗡!

一声极轻微却无比清晰的震颤自茅屋中心荡开!霎时间,整座茅舍如同被无形的琉璃罩住,柔和而纯粹的白光自泥墙缝隙、茅顶孔隙中喷薄而出!那光并不刺眼,却沛然莫御,将屋外的小院、门前的溪岸、乃至半个村落都笼罩在一片无瑕的圣洁之中。溪水仿佛停止了流动,虫鸣戛然而止,天地间唯有这静谧的光辉流淌。更奇异的是,一股无法形容的清雅异香,如同空谷幽兰混合着雨后青荷的气息,自茅屋内弥散开来,清冽馥郁,涤荡心脾,竟将溪边常有的水腥草气驱散得干干净净!这香气萦绕茅屋,氤氲不散,足足三日。

当接生婆颤抖着双手,将那个浑身沾着胎脂、温软的小生命抱出来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婴孩没有寻常新生儿那般响亮的啼哭,他只是安静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眸圆亮如洗过的黑曜石,清澈得映出天边最后一缕霞光,更深处仿佛蕴着无垠星海。他看着这陌生的世界,看着惊愕的父亲,看着疲惫却微笑的母亲,竟咧开没牙的小嘴,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清脆纯净,如同溪水叩击卵石,瞬间击碎了笼罩茅屋三日的神圣肃穆,注入一股鲜活温润的生气。

岳老实颤抖着伸出粗糙的大手,想要触碰这上天赐予的珍宝。就在此时,接生婆发出一声低呼:“哎哟!这小手攥得可真紧!” 众人目光聚焦在婴孩紧握的小拳头上。岳林氏轻轻掰开那柔嫩却异常有力的小手指——三粒饱满得几乎要绽开的稻种,正安静地躺在他汗津津的掌心!谷粒金黄,颗粒圆润,散发着沉甸甸的生命气息,与那萦绕三日的异香隐隐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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剡溪水依旧奔流,岳家茅屋的异象渐渐成为村人口中代代相传的神异故事。而那唤作“契此”的孩儿,也在蒲草清香与溪水叮咚中悄然长大。

他生得着实不凡。身躯如小佛般圆润敦实,面庞饱满红润,最奇的是一双耳垂,丰厚圆融,竟真如古画中的菩萨般垂落肩头。更奇的是他的心性。

夏日蚊蚋成阵,寻常孩童早挥着蒲扇拍打驱赶。小契此却只是坐在溪边石上,胖乎乎的小手托着腮,圆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一只花斑蚊子小心翼翼地落在自己白藕似的手臂上,细长的口器试探着刺入皮肤。他眉头微蹙,小嘴瘪了瘪,似乎感到了刺痛,却终究没有抬手。只是看着那蚊子吸饱了血,肚子鼓胀成一颗小红豆,笨拙地振翅飞走,留下一个微小的红点。他伸出胖指头,轻轻摸了摸那红点,竟又咯咯笑起来,仿佛完成了一件有趣的善事。

岳林氏心疼儿子,省下口粮蒸了块小小的米糕,塞进他手里。米糕温热,散发着朴素的甜香。小契此欢喜地捧着,刚咬下一小口,便见村口老槐树下蜷缩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乞丐,眼巴巴地望着他手中的糕。契此没有丝毫犹豫,迈着小短腿蹒跚走过去,将剩下的大半块米糕塞进小乞丐脏污的手中。小乞丐狼吞虎咽,契此站在一旁,圆脸上笑容满足,仿佛吃到美味的是他自己。

三岁那年,邻家几个孩童为争抢一个粗陋的泥偶打得不可开交,哭声震天。契此抱着自己唯一的、母亲用碎布头缝制的布偶小熊,安静地看了半晌。他忽然走回自家茅屋,在父母惊愕的目光中,用小剪刀仔细拆开了布偶的针脚。雪白的棉絮被他小心地掏出来,又跑到溪边挖来湿润的黏土。那双胖乎乎的小手笨拙却认真地揉捏着,竟用棉絮和黏土捏出十几个圆头圆脑、憨态可掬的小泥人!他捧着这些湿漉漉的泥偶,摇摇晃晃地走到那群还在抽噎的孩子中间,一人手里塞了一个。

“喏,大家都有,” 他声音奶声奶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力量,圆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都有啦,就不吵啦!”

孩童们捧着新得的泥偶,破涕为笑,围着契此蹦跳起来。阳光透过溪边柳枝,洒在他圆润的耳垂和沾着泥点子的笑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岳老实和岳林氏站在茅檐下,望着溪边被孩童簇拥的儿子。妇人眼中含泪,丈夫粗糙的大手紧紧握着妻子布满茧子的手。溪水潺潺,如同流淌的光阴。

“这孩子…” 岳老实望着溪水对岸青翠的山峦,声音低沉而笃定,“生来便与这山、这水、这人…有种说不出的亲近。不是我们养他,倒像是他来点化咱们的。”

岳林氏轻轻摩挲着一直珍藏在枕边、包裹着那三粒金稻种的粗布小包,感受着布包下谷粒饱满坚硬的轮廓,仿佛触摸着某种温暖的承诺。她望向溪边那个小小的、散发着安宁气息的身影,眼中是母亲独有的温柔与一丝洞悉天机的了悟。

“就叫‘契此’吧,”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岳老实的心上,也仿佛落进了潺潺的剡溪水声里,“与众生相契,同此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