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后,刀疤李推开顶层办公室的门时,陈默正背对着他们站在落地窗前。城市的天际线在他身后铺展开来,玻璃倒影里,他的肩膀绷得像拉满的弓。
“陈少。” 刀疤李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砂纸磨过。
陈默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两人沾满血污的衬衫领口,最终落在刀疤李磨破的皮鞋上。那是去年战堂拿下码头项目时,他亲自挑选的意大利手工鞋,此刻鞋跟处的裂痕里还嵌着 hb 省的泥土。
“去清理干净。”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十分钟后回来。”
洗手间的冷水浇在脸上,刀疤李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嘴角的刀疤因为紧绷而更加狰狞。水流顺着下巴往下淌,混着未干的血珠滴落在洗手池里,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再次走进办公室时,老周已经换上了熨帖的白衬衫,只是系领带的手指还在微微发颤。刀疤李站在他身侧,新西装的袖口太长,遮住了半只手,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周叔,” 陈默坐在办公桌后,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着,“我们回来了多少人?”
老周的喉结动了动,从公文包里拿出皱巴巴的记事本:“鹰堂人全员撤回,战堂……” 他顿了顿,视线越过镜片看向刀疤李,“只有刀疤李和黄毛两个。黑豹在 cd 的医院,现在还不能下地,我让他伤好些就立刻回 bJ,没敢让他多待。”
“其他人呢?” 陈默的手指停了下来。
办公室里的空气突然凝固,中央空调的嗡鸣声在此刻格外清晰。老周的嘴唇翕动了三次,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死了……”
“死了?!”
陈默猛地拍向桌面,黄铜镇纸被震得跳起来,砸在文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霍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刀疤李,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开来:“你听见了吗?刀疤李!老周说他们都死了!”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就因为你抗命!就因为你的一时冲动!战堂一百三十七个弟兄!跟着你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弟兄!全他妈死了!”
刀疤李 “咚” 地一声跪了下去,膝盖撞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响让人心惊。他死死低着头,额头顶着冰凉的地板,新换的西裤膝盖处瞬间起了褶皱:“是我的错…… 陈少,我对不起弟兄们……”
“对不起?” 陈默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颤抖的背影,声音里的怒火几乎要将人焚烧,“铜拳死的时候,你在铜拳墓前说一定把战堂带领好;上个月宴会,小五说想攒钱娶媳妇,你拍着胸脯说‘有战堂在,少不了他的红包’!小齐说下个月他姥姥要过六十大寿了,你说要给他风风光光的大办一场,现在呢?都死了!”
老周别过脸,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他想起出发前陈默的嘱托 ——“务必把人带回来,哪怕绑也要绑回来”,此刻掌心的冷汗浸湿了记事本的纸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