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听雪楼雅集之后,陆微澜在京城贵女圈中的名声,便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关于她行为古怪、不守规矩的负面议论,而是多了许多关于她才华横溢、身怀奇物、品味独特的正面评价。
尤其是她那日所穿的月白色对襟长袄和深紫色滚毛边斗篷,以及她那与众不同的素绘技法和神奇的驱寒贴,都成了贵女们私下里津津乐道的话题。一些追求新潮、又有些家底的贵女,甚至开始暗中模仿起陆微澜的穿衣打扮和行事风格来。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陆府的庶女陆茗烟。
陆茗烟对陆微澜的感情,一向是复杂的。她既嫉妒陆微澜嫡女的身份和所拥有的一切,又不得不承认,陆微澜身上确实有一种她难以企及的独特魅力。尤其是近来,陆微澜接二连三地在各种场合大放异彩,引得无数人瞩目,更是让陆茗烟心中的羡慕嫉妒恨达到了顶峰。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模仿起陆微澜的言行举止。陆微澜喜欢穿素色衣裳,她便也收起了自己那些花里胡哨的绫罗绸缎,换上了月白、浅粉等淡雅的颜色;陆微澜平日里不爱戴繁复的首饰,她便也取下了自己头上那些沉甸甸的金钗步摇,只在发髻上簪一两支简单的玉簪或珠花。
陆微澜在潇湘馆里种了些奇花异草,她便也央求着王氏,在自己的小院里也弄了几盆稀罕的盆栽;陆微澜喜欢喝些奇奇怪怪的茶饮,她便也让丫鬟去打听陆微澜都喝些什么,然后自己在家依葫芦画瓢地捣鼓起来。
然而,模仿终究只是模仿。陆微澜的简约风,看似简单,实则大有讲究。她所穿的衣物,虽然颜色素净,款式也偏简约,但无一不是用料考究,剪裁合体,注重的是面料的质感和穿着的舒适度。她所佩戴的首饰,虽然数量不多,但每一件都设计独特,做工精致,与她的整体气质相得益彰。
陆茗烟只学了个皮毛,却未得其精髓。她一味地追求素净,却忽略了质感和搭配,结果把自己打扮得像个未出阁的小丫鬟,或是家道中落的穷酸小姐,不仅没有丝毫美感,反而显得小家子气,失了官家小姐应有的气派。
在一次几位尚书府千金举办的小型茶会上,陆茗烟便穿着一身她自以为很陆微澜风的浅灰色衣裙,头上只戴了一支银簪,自以为清雅脱俗,与众不同。结果,却被其他几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女暗中嘲笑了许久,说她怕不是失心疯了,把自己打扮得跟个奔丧的似的。
“茗烟姐姐,你今日这身打扮,可真是……别致得很呐。”一位与陆茗烟平日里有些不对付的兵部侍郎府千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
陆茗烟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撑着笑容道:“妹妹说笑了,我不过是觉得,平日里穿得太过繁复,有些累赘,偶尔换换口味,走走简约清雅的路子,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哦?简约清雅?”那位兵部侍郎府千金故作惊讶地上下打量了陆茗烟一番,然后掩口笑道,“恕妹妹眼拙,我倒是没瞧出什么清雅来,只觉得……有些寡淡无味,倒像是府里那些粗使丫鬟的打扮。茗烟姐姐,你莫不是在学你那位二姐姐吧?我可是听说了,你那位二姐姐就喜欢穿些素净的衣裳,只是人家穿起来是仙气飘飘,你怎么穿起来……倒像是东施效颦呢?”
她这话,说得极其刻薄,毫不留情。周围的几位贵女听了,也都纷纷掩口窃笑起来,看向陆茗烟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和幸灾乐祸。
陆茗烟被她说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这番刻意的模仿,不仅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还让自己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柄。
她心中对陆微澜的嫉妒,又添了几分怨恨。为什么?为什么同样是简约素净的打扮,穿在陆微澜身上就是清丽脱俗,仙气飘飘,而穿在自己身上,就成了寡淡无味,东施效颦?
陆微澜自然也听说了陆茗烟这些拙劣的模仿行为。她对此只是付之一笑,并未放在心上。在她看来,时尚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简单地复制粘贴。没有自身的审美和气质做支撑,再高级的服装,也穿不出应有的味道。
她内心oS:“亲,简约不等于简单,更不等于廉价啊!那是需要设计感和高级质感来支撑的!你这连面料都选不对,剪裁也一塌糊涂,能穿出效果才怪呢!”
除了陆茗烟,京中还有不少其他贵女,也都在暗中尝试模仿陆微澜的简约风。结果大多与陆茗烟类似,要么显得寡淡无味,要么把简约理解成了朴素,用了些粗制滥造的面料和首饰,更显得寒酸可笑。
一时间,京城贵女圈中掀起了一股不大不小的简约风模仿潮,也闹出了不少笑话,为平日里枯燥乏味的后宅生活,增添了不少谈资。
而陆微澜这位潮流引领者,则依旧我行我素,过着她那精致而舒适的小资生活,对外界的纷纷扰扰,一概不予理会。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别人羡慕她,模仿她,却永远也学不像她。这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秘感和优越感,才是她最享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