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昆仑旧址的光柱已散,唯余苍生轮残影在空中缓缓旋转。天地间仿佛被抽走了某种力量,连空气都变得沉滞。
叶凌霄仍站在祭坛中央,掌心的血早已凝固,残剑在他手中微微颤动,裂纹如蛛网般蔓延至剑脊。他没有再试图压制体内的动荡,而是缓缓闭上眼,任由灵力在经脉中游走,如同潮水退去后的礁石,静默而坚韧。
沈清璃立于他身旁,龙神之力尚未完全收回,眉宇间浮着一层淡淡的金辉。她望着那轮逐渐暗淡的苍生轮,眼神深邃得像是映照着过往与未来。
“你说……我们真的能改变命运吗?”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了这片死寂。
叶凌霄睁开眼,目光落在手中的残剑上。剑锋映出他的脸,也映出了他眼中那一抹从未有过的疲惫。
“若命运是棋盘,我们便是那未落的棋子。”他低声说道,“落不落子,如何落子,才是我们的选择。”
沈清璃沉默片刻,忽而轻笑:“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所谓的‘破局’,也许不过是另一场布局?”
叶凌霄瞳孔微缩,随即摇头:“我不信。哪怕真是如此,我也要亲手撕开这张棋纸。”
话音刚落,苍生轮最后一道光芒骤然闪现,一道神秘的纹路自苍生轮表面浮现,似情劫红线,却更加深邃复杂。它缓缓延伸,在半空勾勒出一道奇异的轨迹,最终停驻在两人面前。
沈清璃伸手触碰那道纹路,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与灼热交替的痛楚。她并未退缩,反而将手掌贴得更紧。
“这是……指引。”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震动,“通往某个地方。”
叶凌霄看着那道纹路,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念头——那是未知之地,也是他们必须踏上的道路。
“你想去?”他问。
沈清璃回头看他,目光坚定:“你呢?”
叶凌霄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残剑,裂痕已经蔓延至剑柄,几乎随时可能崩碎。这把陪伴他十八年的剑,承载了太多记忆,也见证了他一步步走到今日。
他缓缓将残剑收入鞘中,动作很轻,像是对待一件易碎之物。
“我五岁那年,被一位老人带进了山门。”他忽然开口,语气平静,“他说,我的命格特殊,注定会走上一条不归路。”
沈清璃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那时我不懂什么是命格,也不懂什么是不归路。”叶凌霄继续道,“但我记得,他教我练剑的第一天,曾说过一句话——‘剑在手,命在己,纵使天意难违,也要斩出一线生机’。”
他抬起头,看向沈清璃:“如今,我想知道,那句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沈清璃轻轻一笑,伸出手,覆在他的剑鞘之上。
“那就一起走吧。”她说,“无论前方是深渊还是光明,我都陪你。”
两人并肩而立,面对那道冰火交织的纹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像是命运的低语,又像是某种即将苏醒的力量在窥视。
“你觉得……那个师尊是谁?”沈清璃忽然问道。
叶凌霄眉头微皱:“不知道。但他提到‘执命为棋’的时候,我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什么画面?”
“一盘棋,两枚棋子,一黑一白,始终未曾落下。”叶凌霄顿了顿,“那一刻,我感觉……我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
沈清璃神色一凛:“你是说……转世?”
叶凌霄点头:“或许,不只是我。”
沈清璃沉默下来。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龙鳞,那些原本隐匿的纹路此刻竟隐隐泛着微光,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召唤。
“我体内有龙魂,也有执命印记。”她喃喃,“或许……我们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叶凌霄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只有在那未知之地才能找到。
苍生轮的纹路渐渐稳定,形成了一条清晰的路径。尽头模糊不清,仿佛被浓雾遮掩,但那股牵引力却愈发强烈。
“走吧。”沈清璃迈出一步。
叶凌霄紧随其后。他们的身影在光芒中渐行渐远,直至彻底融入那道冰火交织的轨迹之中。
而在他们身后,昆仑旧址的天空悄然泛起一抹诡异的紫色,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存在,正缓缓睁开了眼睛。
祭坛上的尘埃被风吹起,落在残剑的剑鞘上,仿佛在为一段旧的故事画上句号。
远处,一声低沉的雷鸣响起,回荡在山谷之间。
紧接着,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下一秒,一道紫色雷霆劈下,击中了祭坛中央——那里,正是两人刚刚站立的地方。
烟尘四起,苍生轮的残影轰然破碎,化作点点光斑消散在风中。
而那道紫雷,仿佛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