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缓缓翻涌,那模糊的人影仍立在平台的另一端,气息深不可测,仿佛与周遭的空间融为一体。林凡凝眸注视,命焰在掌心轻轻跳动,发出细微的“嗡嗡”声,照亮周围数丈范围。
“被我遗忘的名字?”林凡语气低沉,警惕中带着试探,“你到底是谁?”
那人影似乎微微摇头,声音轻得仿佛是雾气本身发出的低语:“不必问我是谁,你更该问自己……在命魂的尽头,你想要守护什么,又敢放弃什么。”
林凡神情一凛,眼底闪过一抹锐光。他隐约感到,这不是单纯的敌人,更像是一道关隘,一道必须跨越的命题。
“若你是阻我之人,那便开战;若你是试炼,我也不会退缩。”林凡话音未落,脚下命魂印记骤然亮起,银白与金辉交错,一条命轨瞬间延展,仿佛要将那灰雾之影彻底锁定。
人影缓缓抬手,灰雾翻卷之间,显露出半张面孔——那是一张与林凡极为相似的脸,只是眉心处有一道黯金色的裂痕,像被无形之力撕开过。
“你终于开始看清自己了。”灰雾中传来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叹息,“我并非敌人,也不是朋友……我是你曾经舍弃的‘一条命轨’,也是命魂界试图抹去的答案。”
林凡心头一震,脑海里闪过无数碎片——少年时的孤影,苏若雪眼中的光芒,命魂印记初次亮起的那一夜……所有记忆在一瞬间翻腾,却又像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只能看到模糊的边缘。
“舍弃?”林凡缓缓开口,“我从未有过退路,又何来舍弃?”
灰雾人影微微前倾,声音如同轻轻的风,吹过命轨:“命魂界并非完整存在,所有埋藏在深处的命轨,都在等待新的执笔者去承认它们的真实。你以为你写下的每一笔,都是命运本身,其实,那只是命魂界允许你看到的一面。”
林凡眼神变得更加凌厉,指尖命焰骤然放大,形成一柄纤细的光刃,气息直指那人影:“若想要我承认,先得让我看到全貌。”
“呵……”那人影轻笑一声,抬起手,一指点向林凡眉心。
“轰!”
一股磅礴的力量骤然冲入林凡体内,瞬间击中他的神魂识海。他闷哼一声,双膝几乎要跪倒在地,体内的吞天塔随之震动,塔身浮现出玄奥的纹路,仿佛正在试图吸收那股陌生的力量。
意识中,林凡仿佛被卷入一片无边的星海。星海之上,无数命轨像银蛇般蜿蜒,交织成一张庞大的图谱。他看见自己的命魂印,正被一点点剥离出光与影,形成两股对立的力量。
“这是……我的另一半?”林凡心中一凛。
灰雾人影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所拥有的,不仅是吞天塔与命魂印记的力量。更深处,有一条‘遗忘命轨’,它承载着你最初的渴望,也是命魂界一直在排斥的核心。”
星海深处,一条幽暗的命轨缓缓浮现,闪烁着淡蓝与漆黑交错的光辉,像是从时空最深处伸出的手。林凡本能地想去触碰,但星海骤然收拢,那条命轨又一次隐没。
林凡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站在石柱前,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微微急促。他的掌心光刃已经消散,但命魂气息却更为深沉。
“看来,你已经窥见一角了。”灰雾人影缓缓后退,声音渐远,“要不要承认它,由你自己选择。但记住——一旦接纳,你将不再是现在的林凡。”
话音落下,那人影缓缓融入雾气,连同那股压迫感一起消失无踪。平台再度陷入静谧,只剩林凡一个人,独自立于风中。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手抚额头,眼神深邃:“命魂界,隐藏的秘密比我想象得还要庞大。若那真是我‘遗忘’的命轨……我必须找到它。”
远处的阶梯下方,苏若雪与青璃正焦急地望着上方。林凡收敛气息,缓步走下台阶。雾气在他背后缓缓合拢,仿佛从未存在过那道灰雾之影。
“凡哥!”苏若雪快步迎上,目光扫过他略显苍白的面色,担忧地问,“发生了什么?”
林凡微微一笑,伸手轻抚她的肩:“没事,只是遇到了一道……奇怪的试炼。”
青璃眯眼看着他,沉声道:“那股气息,还残留在你体内。是敌是友?”
林凡摇头,目光望向雾气深处:“不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命魂界的故事,远未到结尾。”
他重新挺直腰背,周身命焰缓缓收敛,心中的决意却愈加清晰——无论那条“遗忘命轨”隐藏着怎样的真相,他都要将其彻底找出。
林凡静静地立在台阶之下,目光沿着雾气延伸的方向凝望,眸中倒映着那片若隐若现的星光。他能感觉到,刚才那道灰雾人影带给他的,不仅仅是一次心灵震撼,更像是命魂界在向他伸出的另一只手——轻轻一触,便会撕开新的帷幕。
苏若雪注视着他,神情中既有担忧,又有一种隐约的信任:“凡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那东西……会再出现吗?”
林凡微微颔首,沉声道:“它不会轻易离开。那是我的‘遗忘命轨’,只要我还没承认它的存在,它就会一直在暗处观察我。”
他转向青璃,语气低缓而坚定:“这段路,可能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危险。”
青璃轻轻抬眉,眼底闪过一抹战意:“危险又如何?你走的每一步,我都会看在眼里。若是有敌人想从命轨里伸出手,我一定先斩了那只手。”
林凡笑了笑,那笑容虽淡,却透着一抹决然:“不,青璃,这一次我要亲自面对。那是我的命魂,不容任何人替我做选择。”
他闭上双眼,缓缓吐出一口气,体内的吞天塔随之轻轻震动,塔壁上映出一道道细密符文,像是感应到主人的意志。
“命魂界想要考验我,便让我彻底闯过这一关。”
话音未落,他周身的命焰骤然升腾,化为一片明亮的火海,映红了雾气的天穹。那股力量并不狂暴,却有着一种温和而坚韧的韵律,仿佛在悄无声息地整理自身的命轨。
苏若雪与青璃站在一旁,只能看见林凡的身影逐渐被光焰包裹,像一柄缓缓出鞘的利剑。
他们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守护——这一刻,林凡与他的命魂,正在进行一次最纯粹的对话。
光焰深处,林凡的意识再次下沉,来到那片浩瀚星海。此时星海不再动荡,而是被一道温润的光带分割,左右对称地悬浮着无数命轨。
那些命轨仿佛拥有生命,一条条轻轻摆动,发出低不可闻的细语。
“来吧。”
林凡在心底轻声道,他伸出手,向那条幽暗的命轨走去。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他没有犹豫,也没有畏惧。命轨散发着凉意,却不再如初见时那般排斥他,而是静静等候。
林凡指尖触及那条命轨的刹那,一阵温热的气息涌入体内,伴随着无数画面——童年时与爷爷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午后;第一次被族人嘲笑“赘婿”的冷言;与苏若雪初遇的那一抹笑意;以及他在命魂界一次次逆流而上的执着。
这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和命轨上的光辉彼此交融。林凡的眼中闪过一抹亮色,他终于明白——那条“遗忘命轨”,其实是他所有“坚持与渴望”的凝结,是他在一次次战斗后,被时光与痛苦暂时封存的灵魂碎片。
“原来如此……”
林凡轻声喃喃,手掌完全握住那条命轨,星海顿时光芒大作,一股浩瀚的力量自他识海深处奔涌而出。
吞天塔在外界剧烈震动,塔身上的符文接连亮起,第七层的虚影仿佛被那股力量牵引,隐约显形。塔内传来古老而宏远的嗡鸣,像是无数声音在同一时间吟诵着他的名字。
林凡缓缓睁开眼,目光如晨星般清澈。
苏若雪上前一步,感受到他气息的变化:“凡哥,你成功了吗?”
林凡微微颔首,笑意中透着几分释然:“是,它已经被我接纳。那条命轨,不再是阴影,而是我的一部分。”
青璃目光一闪:“这意味着什么?”
林凡轻轻抚过掌心,那里的命魂印记多了一道淡蓝色的细纹,像极了刚才那条命轨的色泽:“这意味着,我能完全掌控属于自己的全部命魂力量。而且……吞天塔的下一层,已经开始松动。”
话语间,他抬头望向远方的雾海,目光渐渐变得锋锐:“命魂界一直在设下关卡,想要困住我的命图。但它们没有料到,每一次试炼,都是在成就我。”
苏若雪轻轻握住他的手,眼神坚定:“不管后面还有多少阻碍,我们都会陪着你走完。”
林凡回握她的手,深吸一口气:“走吧,前方还有更多秘密等着揭开。”
三人缓缓迈出步伐,向雾气深处行去。脚下的平台轻轻颤动,仿佛在为新的旅程拉开序幕。
命魂界,已不再是单纯的试炼之地,而是林凡真正书写自由命图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