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嘉憋着一肚子火气,悻悻地往家走。
半道上碰见送沈维星下班的车,她被飞扬的烟尘呛得连连咳嗽。
沈维星看前面也没几步路了,便下车陪她一起走。
边走边说:“谁得罪我媳妇儿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夏思嘉愤愤道:“没谁得罪我,是我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沈维星肃容说道:“那肯定还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小王八羔子惹你了,你跟我说,我去教训他!”
“哎呀,教训什么教训……我只是搞不懂现在的男人女人处个对象怎么这么难?!想当初,我们俩决定发展的时候,我说一不二,决定跟你在一起以后,慢慢就喜欢上你了,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感情也是水到渠成,没有那些磕磕绊绊,大起大落……怎么换到他们这儿,就好像前世的冤家,非要来来回回打这么几个回合!”
听她这么一说,沈维星立马就猜到了几分。
问道:“是因为三七?”
“是因为谢长青!”
夏思嘉倒豆子似的,把今天的前因后果给沈维星说了一遍。
还不等她求助,沈维星已经将事情揽了过来。
“男同志的思想工作,当然还是交给男人来做!”
不出两天,沈维星就和谢长青谈完了。
谢长青特意带了不少菜来家里做饭,精神面貌看起来也比夏思嘉上次找他谈话的时候,要振奋多了。
而且,就冲他做饭的这股子热情,夏思嘉就知道,他不是来给她做饭的。
看样子,是打算和三七好好交往?
夏思嘉觉得,从谢长青嘴巴里也问不出实话,于是,就悄悄拉过沈维星,好奇请教。
“你怎么和谢长青说的?我怎么觉得这小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夏思嘉本来只是想环住沈维星的腰,拉他躲到门后问的。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两个人的站位换了下,她就把沈维星摁到了墙上。
沈维星半推半就地背靠着墙,望着她,暧昧不清地笑着。
夏思嘉一晃神,恍然以为回到了他们相亲的那天。
那时候,他就是这样看着她。
像看一只独自屹立在岛心湖中的骄傲白天鹅。
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和喜欢。
“你……别这样看着我。”夏思嘉突然羞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沈维星替她理了理长长了的头发,将细软的秀发拢到了耳后。
“他们都好像没长眼睛似的。”
“明明我媳妇儿怀二胎的样子,比头胎还好看。”
“他们怎么都说,这一胎又是男孩儿呢?”
“要是生个女儿就好了,一定要继承你的漂亮。”
说完,他轻轻在夏思嘉唇上啄了下。
温柔却缠绵。
夏思嘉羞恼推他,“说正事呢……你能不能认真点!”
沈维星又亲了亲她,“谢长青的事,也能算是正事?”
夏思嘉捂着嘴,故意不让他亲。
“你快说啊!你到底是怎么说服谢长青的?”
沈维星笑了,“还能怎么说?咱们两口子,当然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你白脸唱得那么好,就该我去唱红脸了呗。”
夏思嘉不理解,“你凶他了?你强迫他了?”
“你看他那副积极热情的样子,像是被我胁迫了吗?”沈维星哂笑,“再说,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就这么差啊?”
夏思嘉嗔恼,“谁让你不具体说!”
沈维星忍俊不禁,“因为也没什么可说的。我也就是告诉他,嘉嘉在这么多人里,挑挑拣拣,连我一手培养起来的小全,都被淘汰了,就选了他负责三七的终身大事,他怎么一点也不识抬举?”
夏思嘉听得倒吸冷气,“你真这么说?!”
沈维星郑重其事地点头,“是啊,我认真的,又不是哄骗他。”
“可你也不能这么说啊!”夏思嘉扶额,“好像我道德绑架他似的!”
沈维星不在乎什么绑架不绑架的。
反正,他看谢长青对这个说法挺受用的。
这天之后,谢长青和三七正式开始处对象。
他好像一个在大雾里迷路,但又重新找回了方向的人。
谢长青又开始积极钻研厨艺,和三七一起研究各种药膏的制作。
夏思嘉躺在摇椅上,静静养胎时,看着窗外忙碌不休的谢长青和三七,只觉得这两人越看越配。
这样状态下的谢长青,如同一根生命力顽强,且茁壮生长的树。
他自身就带有强大的磁场,可以感染周围其他的人,让他们也变得热爱生活,朝气蓬勃。
而且,有了明确目标感的谢长青,哪怕脸上的伤疤用了药还没完全消失,可依旧找回了十六七岁时的少年感。
就连小他好几岁的方杰,站在谢长青身边,都会被他熠熠发光的魅力照得黯然失色。
夏思嘉和沈维星不由得凑在一起讨论。
究竟是什么,让谢长青焕发出这样新鲜迷人的活力?
沈维星很笃定地表态:“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伟大的爱情!”
夏思嘉却有别的想法。
她是见证过谢长青成长轨迹的人。
她亲眼目睹过他孤独垂泪的样子。
所以,夏思嘉觉得,他开心,确实是因为爱。
但不一定能把这份感情,称之为伟大的爱情。
谢长青在感情里是个很被动的人,只要谁爱他,他就会去爱谁。
上辈子,夏思芫向他表达过爱意,所以,谢长青后来护了夏思芫很长一段时间。
这一世,黄珍珍虽然也向他表达过喜欢,可那种喜欢太过于孩子气,还没有达到爱的程度,因此谢长青感知不到爱,就给不出回应。
但三七的暗恋,被夏思嘉捅破,让谢长青有了充足的安全感,相信他自己一定是被爱着的。
而且,这份爱意还有夏思嘉的见证和护航。
所以,谢长青才能从这中得到力量。
夏思嘉不知道,谢长青能带着这种状态,在他们和三七的感情里走多远。
直到,立冬后一场反常的台风,将谢长青和三七双双困在了禁地树林。
三七不小心被刮断的树枝砸到头。
昏迷不醒。
冒雨抱着三七回来求救的谢长青,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生命源泉枯竭断流了。
也是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对三七的感情早已如同盘根错节的树根,不能再轻易而论了。
“一定要救回三七!”谢长青红着眼睛央求道。
夏思嘉连着给三七喂了一个星期的空间花露。
又尽力施针。
终于,昏迷多日的三七醒了。
但奇怪的是,她自从醒来之后就一直在哭,眼泪源源不断。
三七只是哭,可什么都不肯说。
谢长青不忍心多问,就抱着她,由得她哭。
等夏思嘉挺着大肚子再回到三七的房间时,三七的一声“姐姐”,喊的夏思嘉差点心都碎了。
她总觉得,三七和之前不大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