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玄,从牙缝里,挤出了那个字。
一个,代表着“妥协”,也代表着“背叛”的字。
苏小冉看着他,看着那个,刚刚还像天神下凡一样,救了她的阿玄,就那么,抱着双臂,缓缓地,退到了一旁,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冷漠的、与这一切都无关的“局外人”。
她的心,瞬间,就凉了半截。
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明白。
她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他明明,那么厉害……
为什么,他要,放弃她?
而另一边,陆离看着玄的退让,眼中,也充满了无尽的绝望。
他知道,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呵呵……呵呵呵呵……”
空蝉看着眼前这幅,让他无比满意的景象,喉咙里,发出了低沉而愉悦的笑声。
“看吧,”他对玄说道,像一个谆谆教导的长者,“施主,你做出了一个,最‘正确’的选择。”
“无谓的情感,只会成为,强者的负担。”
他说着,那只搭在苏小冉脖子上的手,并没有松开。
他,从来,就没打算,要放过这个,能威胁到那个黑衣男人的“弱点”。
他缓缓地,转过身,将目光,重新落在了,那个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的陆离,和地上那具,正在发生着某种奇异变化的苏明月的“尸体”上。
该,收尾了。
他那只空着的、干枯的左手,缓缓地,抬了起来。
一股庞大而恐怖的“虚无”之力,开始在他的掌心,汇聚!
他准备,先将这只,已经没了牙的老虎,彻底地,“虚无”掉。
然后再,好好地,“处理”那具,即将“重生”的、完美的“容器”。
然而,就在他即将动手的,那一瞬间!
一道黑色的、如同鬼魅般的残影,突然,从他眼角的余光中,一闪而过!
快!
快到了,连他,都几乎没能反应过来!
“嗯?!”
空蝉心中警铃大作!
他想也不想,就要带着苏小冉,抽身后退!
可是,已经,晚了!
只见一只苍白的、修长的手,后发而先至!
那只手,没有攻击他。
而是,精准地,一把,抓住了他手里那个“人质”——苏小冉的胳膊!
然后,猛地,向后一拽!
空蝉只感觉,一股巧妙,却又无比强大的力量传来!
他那只掐着苏小冉脖子的手,竟然,不受控制地,被……挣开了!
苏小冉,就像一个被从老鹰爪下,抢回来的小鸡,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飞了出去!
最终,稳稳地,落入了一个,冰冷,却又,异常坚实的怀抱里。
“?!”
空蝉看着自己那只,空荡荡的手,和他面前那个,重新将小道姑,护在了身后的黑衣男人。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慈悲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错愕”和“愤怒”的表情!
“你……!”他死死地盯着玄,“你竟敢,出尔反尔?!”
玄,没有理会他的咆哮。
他只是,低着头,看着怀里那个,还在惊魂未定,傻乎乎地看着他的蠢货。
“站稳了。”
他冷冷地,吐出了三个字。
然后,不带一丝温柔地,将她,从自己怀里,推了出去。
苏小冉踉踉跄跄地,站稳了脚跟,抬起头,那双蓄满了泪水的眼睛,充满了不解和委屈。
“阿玄……你……”
“闭嘴。”
玄打断了她的话。
他转过身,重新,面向了那个,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空蝉。
“你不讲信用!”空蝉的声音,变得尖锐,而阴冷,“你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
玄,看着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充满了无尽嘲讽的弧度。
“信用?”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那种东西,是对‘人’讲的。”
“你……”
他顿了顿,那双冰冷的凤眼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蔑视。
“……也配?”
“你——找——死——!!!”
空蝉,彻底被激怒了!
他修行数百年,玩弄人心,视众生为棋子!
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地,当面羞辱!
一股庞大而恐怖的杀意,从他那干瘦的身体里,轰然爆发!
他不再有任何的保留!
他要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连同他的灵魂,都彻底地,碾碎!虚无!
然而,玄,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甚至,还有闲心,回过头,对着那个,已经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的陆离,用一种,命令的语气,说道:
“喂,狐狸。”
“啊?”陆离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给整懵了。
玄,用下巴,指了指自己身后,那个,还在发呆的苏小冉。
“这个小丫头,交给你了。”
“帮我,看好她。”
陆离看着他,又看了看苏小冉,虽然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但他的战斗本能,还是让他,点了点头。
“……好。”
“那就好。”
玄,笑了。
他转过身,缓缓地,向着那个,已经处于暴走边缘的空蝉,走了过去。
他一边走,一边,慢条斯理地,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
也正是在这时,陆离和空蝉,才第一次,真正看清了他那双,没有任何遮挡的手。
那是一双,极其诡异的、充满了矛盾感的手。
他的左手,苍白,修长,骨节分明,像是一位弹奏着肖邦夜曲的钢琴家,完美,而优雅。
而他的右手……
却截然不同。
那只手,同样修长,但皮肤的颜色,却呈现出一种,如同古老玉石般的、淡淡的青碧色。
更诡异的是,那青碧色的皮肤之下,似乎,还流动着一层,肉眼可见的、充满了磅礴生命气息的、淡淡的金色光晕。
一只,是凡人的手,甚至,是病态的、文弱的手。
另一只,却像是……神明的手,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这两只截然不同的手,就这么,长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形成了一种,让人看一眼,就感到无比别扭和心悸的、恐怖的平衡。
“老秃驴,”
玄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头。
那双冰冷的凤眼里,燃烧着的是,棋逢对手的、兴奋的战意!
“刚才那场戏,看够了。”
“现在……”
他嘴角的笑容,变得愈发的冰冷,和狂傲!
“该轮到我们,好好地,玩一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