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宗门的清剿行动,在月婆婆一声令下后悄然展开。
青岚宗的“搜邪罗盘”在灵都上空缓缓转动,指针所指之处,必有影族潜伏。林清玄手持罗盘,声音沉稳如钟:“东南方向,三丈深的地窖,有影族能量波动!”
十余名青岚宗弟子立刻俯冲而下,手中长剑交织成网,将地窖入口团团围住。王志隐匿在暗处,看着弟子们按照月婆婆传授的“破影诀”,剑尖凝聚起镇魂花的血色灵力,猛地刺入地窖——只听一声凄厉的嘶鸣,一道黑影从地窖中冲天而起,却被剑网牢牢罩住,在血色光芒中寸寸消融。
“西北粮仓,发现影族寄生者!”百草谷谷主的声音在传讯符中响起,带着一丝凝重,“是个十二岁的孩童,影族已侵入其心脉。”
王志心中一紧,正欲赶去,却见月婆婆的身影已出现在粮仓上空。她手中银镜射出一道柔和的月华,笼罩住那名孩童,镜光中,一缕漆黑如墨的影子正蜷缩在孩童心脉处,不断吞噬着生机。
“孽障!”月婆婆低喝一声,指尖凝出一道银线,顺着月华刺入孩童眉心。银线如灵蛇般游走,精准地缠住那缕黑影,缓缓向外拉扯。孩童发出痛苦的呻吟,额头青筋暴起,月婆婆却毫不停歇,口中念念有词,银镜光芒愈发璀璨,最终将那缕黑影硬生生从孩童体内剥离,在镜光中湮灭成灰。
孩童软软倒下,百草谷的丹师立刻上前,喂下一枚护住心脉的丹药,孩童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
这样的清剿持续了整整一夜。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灵都内潜伏的影族已被清理掉七成,剩下的三成如同惊弓之鸟,彻底隐匿了气息,连搜邪罗盘都难以捕捉。
“撤吧。”月婆婆收起银镜,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影族生性狡诈,逼得太紧只会让它们狗急跳墙。留些余地,反而能引它们露出马脚。”
王志点头,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灵都。经过一夜清剿,城中百姓看向南域修士的眼神多了几分信任,街角已有胆大的商贩支起摊子,煮起了热腾腾的米粥,氤氲的热气中,终于有了一丝人间烟火气。
就在这时,东方天际传来一阵破空声。三艘刻着丹炉图案的飞舟冲破云层,飞舟上的赤红火焰旗在晨光中格外醒目——是丹宗南域分部的人到了。
为首的是一位身着紫袍的老者,面容清癯,颔下三缕长须,周身散发着浓郁的丹香。他落在灵都广场上,目光扫过丹宗中域分舵的废墟,眼中闪过一丝沉痛,随即对着王志等人拱手:“老夫丹宗南域分部执事,墨尘。奉总舵之命,前来支援中域。”
他的目光落在王志身上,微微一怔,随即露出恍然之色:“这位想必就是王志道友吧?玄尘长老在传讯中多次提及道友,说你炼丹天赋卓绝,远超同侪。”
王志心中一动:“玄尘长老……他还好吗?”
墨尘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敬佩:“玄尘长老以身殉道,用最后的丹火焚毁了分舵,不让蚀心藤染指丹宗秘典。总舵得知消息后,已追封他为‘丹魂长老’,其事迹将刻入丹宗碑林,永世传颂。”
王志沉默片刻,心中五味杂陈。那位和蔼可亲的老者,终究还是没能躲过这场劫难。
“对了,”墨尘话锋一转,侧身让出身后一位身着绿裙的女子,“这位是云朵长老,丹宗内门十大长老之一,擅长‘活气丹’与‘破障丹’,此次特来坐镇中域,主持丹道事务。”
那女子上前一步,对着众人盈盈一拜。她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眉目温婉,嘴角总是带着一抹浅笑,周身的丹香不同于墨尘的炽烈,而是带着一股草木的清新,让人如沐春风。
“云朵见过各位道友。”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玄尘长老未竟之事,便由我来完成。中域的丹道传承,绝不能断。”
王志看着她,心中生出一丝敬佩。在这战火纷飞的时刻,能有这样一位女子挺身而出,实属不易。
接下来的几日,云朵长老果然展现出了惊人的能力。她迅速在灵都中心搭建起临时丹房,招募幸存的丹师,用南域带来的药材炼制出大量疗伤丹药,甚至改良了百草谷的药鼎,让药效提升了三成。灵都的伤员得到及时救治,士气愈发高涨。
而王志,则始终没放弃寻找许叶子的踪迹。
这日午后,他借着向明月阁请教阵法的名义,再次来到月婆婆的飞舟上。飞舟内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十余名明月阁弟子正在整理符箓,动作整齐划一,神情肃穆。
王志的目光在她们脸上一一扫过,依旧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心中的失落越来越浓,正欲开口告辞,一个负责研墨的小师妹突然抬头,看着他道:“道友一直在找的那位姑娘,是不是有双杏眼,笑起来有两个梨涡,脖颈上戴着一枚木项圈?”
王志猛地转身,心脏狂跳:“你见过她?”
小师妹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怯生生地点头:“前几日听师姐们闲聊,说我们圣女……以人前好像戴过类似的项圈。而且,圣女的模样,和道友描述的很像。”
“圣女?”王志愣住了,“明月阁的圣女?”
月婆婆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不错,我明月阁确有圣女,名唤‘月瑶’,是阁主亲传弟子,也是我阁万年不遇的天才,天生能与月灵沟通。只是……”
“只是什么?”王志追问,心中既激动又忐忑。激动的是终于有了许叶子的消息,忐忑的是,怎么会突然成了明月阁的圣女?
月婆婆叹了口气:“月瑶圣女自小便在阁中修行,从未踏足中域。而且,她脖颈上的并非木项圈,而是‘月魂玉’,是我阁镇阁之宝,能滋养神魂,与道友说的镇魂木截然不同。”
王志的心沉了下去。月瑶……月瑶……不是许叶子。看来,终究是他认错了人。
“或许,是我记错了吧。”王志勉强笑了笑,转身离开飞舟。阳光照在他身上,却驱不散心中的阴霾。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月婆婆走进飞舟深处的密室,密室中央的水镜中,映出一位身着白衣的少女身影——少女有双杏眼,笑起来有两个梨涡,脖颈上的月魂玉在水中折射出温润的光,赫然就是许叶子。
“圣女,”月婆婆对着水镜躬身,“王志道友已经离开。”
水镜中的少女沉默片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还好吗?”
“很好,已凝道婴,实力深不可测。”月婆婆顿了顿,“圣女,当年阁主将您带回阁中,抹去您的前世记忆,是为了保护您。您的体质能引动月灵,是对抗星域修士的关键,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少女轻轻抚摸着脖颈上的月魂玉,玉上隐约可见的云纹,与当年那枚镇魂木项圈一模一样。她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被坚定取代:“我知道。等击退异域修士,我会亲自回去,看看……那个我‘忘记’的地方。”
与此同时,灵都西方的血色云层中,光柱的数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原本九十九根连通星空的光柱,如今只剩下不到十根,且光芒黯淡,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王志站在城墙上,望着那些光柱,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鬼帝,这不对劲。”他在识海中低语,“星域修士若是想入侵,为何不趁机扩大通道?反而在收缩?”
鬼帝的声音带着凝重:“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在积蓄力量。这些潜伏的异域修士,不是来打前站的,是来‘锚定’空间坐标的。一旦坐标稳定,真正的主力就会通过‘界门’降临,到时候……”
王志握紧了道剑。他能感觉到,天地间的灵力正在变得越来越粘稠,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那些潜伏的异域修士,就像网中的鱼,看似平静,实则在等待收网的那一刻。
而在中域的另一端,莫愁王朝的疆域已扩张到灵都外围百里。曾经繁华的中域城镇,如今都插上了莫愁王朝的黑色旗帜,街道上的傀儡军团迈着整齐的步伐,口中重复着“莫愁万胜”的口号,声音嘶哑,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整齐。
在莫愁王朝最深处的一座现代化建筑里,玻璃幕墙反射着血色的天光,与周围的冰天雪地格格不入。建筑顶层的密室中,一位身着中山装的老者正坐在电脑前,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星图代码。
他拿起一个造型古朴的通讯器,上面刻着与异域修士晶石上相同的星图纹路。老者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却带着一丝狂热:“幸不辱命。中域已半入掌控,空间锚点稳定度97%,界门开启倒计时……三天。”
通讯器另一端传来一阵晦涩的音节,像是某种确认信号。老者挂断通讯,看着窗外那些麻木的傀儡,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三千年了……”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沧桑,“噬星族大人,您交代的任务,我终于要完成了。这灵域的血肉,将成为您复苏的养料……”
密室的灯光忽明忽暗,映在老者布满皱纹的脸上,如同鬼魅。
而在灵都,王志正站在护山大阵的阵眼处,道婴之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光幕。他能感觉到,西方的血神大阵越来越活跃,骸骨山上的冤魂嘶吼声几乎能穿透阵法,而那些潜伏的影族,气息也变得越来越躁动。
“还有三天。”王志低声自语,识海中的道婴与小龙同时抬头,药鼎的第四转丹纹开始缓缓亮起,“三天后,无论来的是什么,我都会让他们知道,灵域,不是他们可以撒野的地方。”
灵都的风再次变得凛冽,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与药香。南域的修士们正在做最后的准备,青岚宗的破邪弩已上弦,百草谷的药鼎炉火正旺,万符门的符箓堆积如山。
所有人都知道,三天后,将是决定中域命运的一战。
而王志不知道的是,在明月阁的飞舟上,那位名叫月瑶的圣女,正透过水镜,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她脖颈上的月魂玉微微发烫,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等待她去唤醒。
中域的命运,个人的过往,星域的阴谋……所有的线索,都在朝着三天后的决战,缓缓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