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殒猛然抬头,瞳孔里迸射出极致的不敢置信!
他以为那场人为设计的爬床,她至少是满腔喜欢地接受的!
不是吗?
竟然不是!
顾殒突然慌了起来,“爸……”
只一个字胸口就被堵死,他跪在那儿,虽然没挨打,却仿佛被人打了最致命的一棍!
顾君辉失望地摇头,“我们以为你至少还有基本的道德,你却做出这种事……顾殒啊,即使你当初不惜与顾家决裂,一心从商,你爷爷还是很器重你。”
“他清楚谢南乔只会索取,不堪重任,成不了你事业的帮手,才会用尽一切手段逼时妃留下。”
“事实证明,你爷爷的眼光的确不错,这些年来即使被你这么打压,小妃依旧给了你的事业这么大的帮助。可你却用这种方式把你爷爷打入地狱,叫他无脸面对小妃,你……”
顾君辉的眼眶也红了起来。
他一生在婚姻上最不得志,所以更能深切体味到一个贤内助有多么珍贵。
“小妃这孩子呐。”顾君辉一声感叹。
他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却还是忍不住道,“这孩子就是懂事得叫人心疼,被你忽略欺负不吭声,给你做了那么多贡献不吭声,哪怕你没把她当人……她也忍着。”
“顾殒,你要有多大的运气才能碰上这样的女孩子啊。”
到底……被他弄丢了。
顾君辉说不下去,慢慢起身,朝门外走去。
屋外青山,夕阳西下。
照着不知何时已佝偻的脊背。
顾君辉轻叹一声,脑海里浮起的是另一张安静隐忍的脸庞。
时妃当初即使害怕婚姻,毅然投入,是深最沉的爱。
那人面对苏流云对他的逼迫,毅然远离,何尝不是因为深爱?
他们都不想最爱的人承受痛苦、挫折,选择委屈自己。
他和顾殒啊,在婚姻上注定失败。
夜已深。
西楼漆黑。
顾家人心知肚明,那里还有人。
顾殒从下午一直跪到现在。
顾老夫人只字不提。
顾君辉也没叫人去催他离开。
顾岷低头看表,见时间已到十二点,不由看向旁边的曲倾芝,“要不你给小妃打个电话,劝顾殒下来吧,这么跪下去也不是办法。”
“为什么要给小妃打电话?他跪得不应该吗?”
曲倾芝的声音分外的冷,目光直直刺向顾岷,“顾岷,你也该学着顾殒,好好去跪一跪!”
这是曲倾芝第一次直白地跟他说这种话。
那个向来懂事温和的典倾芝,似乎一步步变成他不认识的样子。
顾岷怔怔看着她,“倾芝……”
“顾岷,你去警告那位,他要不收敛,我就算坐牢也会叫他不得好死!”
曲倾芝抬腿走出去。
到了外头,才用力用力的深呼吸。
手机里,躺满了那人的挑衅。
只有他有资格决定顾岷的去向。
只有他有资格叫顾岷跟谁交往。
只有他有资格决定她曲倾芝幸福与不幸福。
……
因为他的一个电话,顾岷就能抛下一切跑到他身边,给他当牛做马。
只因为……他姐姐救了顾岷。
该死的,救命之恩又不是她欠的!
曲倾芝自打见证了时妃对婚姻的抗争后,慢慢清醒过来。
什么夫妻同心,什么有难同当,都是狗屁!
她委屈自己有难同当,本该保护她的男人却当成理所当然。
凭什么!
曲倾芝第一次这么直白地怼顾岷,可她无比畅快。
自打那件事发生后,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
顾岷没法,只能自己上了楼。
打开灯,但见顾殒依旧一动不动地跪在那儿。
军区长大的孩子,铁骨铮铮。
他要不来,顾殒跪几天也是可能的。
“阿殒,起来吧。”顾岷叫道,来拉他。
顾殒身体冰冷如玄铁,挣了挣。
哧——
一口血喷在地上!
——
新一周的会议在天际基地举行。
顾殒来了,谢南乔也回来了。
谢南乔安静地坐在尾端,面前整齐地摆着笔和笔记本,认认真真做着会议记录。
顾殒眼底一片青色,状态看着不是很好,明显瘦了一大圈。
时妃向来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会议上,简单说了说工作重点以及注意事项就宣布散会。
这种会议,顾殒其实完全可以不来的。
他还是列席了。
“大家各自忙各自的吧。”时妃立起,走出去。
谢南乔才急急去迎顾殒,关切地问,“阿殒,你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差,是病了吗?”
“我没事。”
顾殒话没说完就扒开她,快速去追时妃。
在她的办公室门口将人追上,“时妃,这是我名下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算是对你的补偿。”
时妃接过,低头。
看到是一份股份转让合同。
出手就是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绝对的大手笔。
随后追来的谢南乔也听到了顾殒的话,倒吸一口气。
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顾殒这是要把整个顾氏和时妃对半分?
顾殒疯了吧!
在谢南乔的想法里,顾殒的公司是为她而开的,股份也是她的!
顾殒竟然拿她的东西讨好时妃?!
“不用了!”时妃淡淡将股份转让书丢回去,“把该补给我的一分不少补上就成。”
“小妃,这本来就是你的。”顾殒低声道,始终透着气短。
“你要的补偿,我可以额外再算。”
时妃轻轻笑。
“既然是我的,为什么不早给?”
顾殒:“……”
“我舅舅最困难的时候,我做梦都希望你能分我一点财产,这样我就能帮帮他,不叫他那么憋屈那么苦。”
时妃目光凉凉看着他,“你那时没给,现在给意义何在?”
“顾殒,雪中送炭见真情,锦上添花很无聊!”
一旁的谢南乔听得血水都在倒涌。
顾殒一张热脸贴她冷屁股,贴到这一步,还拿乔!
哪来的脸面!
谢南乔以为自己这一段时间的休息已经把状态调到了最好,还为顾殒没有抛弃她,愿意在她出门时担着照顾顾星月的责任感到高兴。
以为自己在他心里始终还是特别的。
如今看到他这么卑微地和时妃说话,才深知他对自己的那点好根本不值一提!
或许,只是出于道义,顺手帮个忙而已。
“顺手”二字比巴掌打在脸上还要难受!她谢南乔向来都是人群里的主角,几时变成了别人的“顺手而已”?
手指死死掐在掌心,嫉妒在体内翻滚、奔号!
要疯的,变成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