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泽很少有这么任性花时间去做闲事的时候,但这次他也想让自己暂时休息一天。
而苏玥则是完全没有想到薛泽会答应的那么爽快,还愣了一下:“啊......那,那好吧,臣妾让人准备一下明天出宫......”
“不用。”
薛泽打断苏玥:“让小六子准备就好,明儿你就在露华宫等着朕下早朝,然后朕就带你出宫去。”
薛泽说完,神情还有些兴奋,像是要去郊游的小孩似的。
苏玥暗想,薛泽这些年看来是被太后管束的太厉害了,加上他自己也比较自制,出宫凑个热闹,竟然让他这么开心。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苏玥便带着孩子休息了。
而此时,却有另一个人根本睡不着。
牧姣这几天真是烦透了。
自打太后答应她,帮她去看看苏夫人那边的情况后,她便安心下来,打赏下人都阔气起来,只想着马上就能重新有钱了。
然而传回来的消息却是一个比一个令她难以置信。
她娘亲,竟然跟一个男人纠缠不清,而且还上赶着要给人做后娘!
以至于薛平派去的人忽悠了好几次,愣是被苏夫人推辞了,心里就只有那突然冒出来的两父子。
薛平这段时间也忙,忙着帮薛泽查护国公,几次之后,便也懒得管这件事了。
牧姣现在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只想找机会出宫,亲自去见苏夫人一面,让苏夫人不能做傻事。
当然,她想出宫的提议,被太后否决了。
太后是不可能让牧姣冒险出宫的,牧姣的安危太后不在乎,但是牧姣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绝不能出事。
于是这会儿,夜深人静,牧姣还在想着怎么拿回自己的东西。
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明天要偷偷出宫一趟。
她胆子这么大,是因为跟薛平提过一下想出宫,薛平竟然没拒绝,只是说会暗中派人保护,让她快去快回。
这给了牧姣一颗定心丸,决定第二日出宫去找苏夫人,她还没想好要不要跟苏夫人相认,但起码......要先见到面才行。
做好了打算,牧姣也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早起了。
牧姣出宫的早,苏玥则是等到了薛泽下早朝,才跟薛泽一起出发。
薛泽等不及,直接让人准备了东西再路上吃。
“他们两方人什么时间见面,还来得及么?”
苏玥见他迫不及待的样子,笑着点头:“来得及,时间定在下午呢,待会儿咱们先去他们见面的酒楼,找一间上房等着就行了。”
薛泽对苏玥的安排十分满意。
到了酒楼,时间还早,苏玥点了一些东西,薛泽也没扫兴,在验毒确定没问题之后,跟着吃了一些。
这次他们出来,还带了孩子。
太后在后宫,她跟薛泽一起出来了,把孩子一个人放在皇宫苏玥不放心。
吃过东西,酒楼里的人渐渐少了,距离两方人马见面还有半个时辰,几人在包间里休息。
而此刻,楼下进来一个打扮讲究的妇人,正是苏夫人,她等不及,先来了。
说起来,她是收到了一封信,有人约她见面,才提前来的。
在她进来之后,便迅速去了对方说的包间,那么巧,就在与苏玥他们包间隔着一间而已。
苏夫人进入包间之后,另一个熟悉的面孔,也出现了,正是牧姣。
说起今天的见面,牧姣就觉得来气。
她一开始以苏瑶故人的身份写信,邀约苏夫人见面,结果苏夫人根本不信!
之后她又亲自登门,结果直接被赶了出来!
苏夫人觉得,她是冒充苏瑶的朋友,想要来骗人的骗子!
牧姣当时气的脸都青了,又不能直接戳破自己的身份,硬生生忍了下来。
最后,牧姣是冒用苏夫人看上的那个商人的名义,才约到了苏夫人。
想到这里,正在上楼的牧姣仍然觉得憋屈.
她以苏夫人死去女儿的身份邀约,对方觉得她是骗子,根本不在乎,结果冒用一个刚刚认识了没多久的男人的名义,苏夫人反倒上赶着来了!
难道自己的女儿,还没有这个认识几天的男人重要吗?!
这样想着,牧姣气冲冲来到了相约的房门外,直接推门就进去了,关门的时候将门砸的砰一声响。
相隔一间包间的苏玥那边,宝宝刚刚吃完奶睡着了,冷不防突然听到砰一声,也不知道是哪个包间的人,那么不讲究,孩子皱皱眉,就要醒来。
苏玥赶紧抱着孩子站起来,边走边哄,好不容易哄得孩子又重新闭上了眼睛,结果又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苏玥更加不悦,薛泽也是皱眉,吩咐小六子:“你去看看,是哪个包间传出来的动静,让对方小点声。”
“哎!奴才这就去!”小六子领命而去。
瓷器碎裂的声音,正是牧姣和苏夫人的房间内发出的。
牧姣刚刚进去之后,便被苏夫人警惕地质问身份,牧姣只好搬出苏瑶的名义,说是来替苏瑶取一些东西,但是苏夫人根本不信,哪怕牧姣说出了苏瑶的许多私密之事,苏夫人还是不信。
“你这人好有意思,我女儿都死了,你让我把女儿留下的财产交给你,我疯了吗?我凭什么给你?”
牧姣忍着脾气道:“我是她的至交好友,她死的不明不白,现在我好不容易有机会入宫,当然要帮她报仇,报仇需要人脉,需要打点,我取她的东西,为她报仇,天经地义。”
她说的话,苏夫人是一个字都不信:“且不说你这位至交好友,我从来没听我女儿提起过,就算你们真的认识,我怎么知道你拿着钱是给她报仇,还是拿去挥霍?这钱给你拿去不知道做什么用处,瑶儿泉下有知,一定更愿意留给我养老。”
说到这个,牧姣就更来气了,口不择言道:“你要是真的是留着养老也就罢了,你分明是拿着苏瑶的钱,想去倒贴别的野男人,你对得起我父......你对得起苏瑶的父亲和苏瑶吗?”
苏夫人脸色瞬间一变:“我们苏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牧姣也是硬气,怒道:“苏家?你还知道你用的是苏家的钱,你现在要拿着苏家的钱去倒贴别的男人,我怎么不能说了?”
牧姣的话让苏夫人恼羞成怒,拂袖一挥,碰掉了桌上的茶盏,哗啦一声,瓷器碎裂,两人的谈话也陷入僵局,室内气氛降到了冰点。
眼看苏夫人软硬不吃,牧姣咬牙,想着母亲总不会害自己,实在不行,只能直接表明身份了。
牧姣也是着急,错过这次机会,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宫,于是慌忙中决定如实相告。
“好吧,我说的话你不信,那苏瑶说的话你信吗?我其实是......”
扣扣。
包间的门被敲响了两声,牧姣瞬间噤声。
苏夫人站起身来,看向房门:“谁?”
门外,小六子的声音想起:“里面是位夫人吗?夫人,打扰一下,我家主子在不远处的包间,我们带着小孩,刚刚睡下,能劳烦夫人轻声一些吗?您这一间的费用我家主子付了,就当是感谢您。”
苏夫人隐约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正想走过去拉开门,却被牧姣一把拉住了。
她偏头一看,被牧姣的神色吓了一跳。
牧姣此时一张脸苍白如纸,手死死抓住苏夫人的胳膊,用力之大,让苏夫人忍不住轻呼出声。
牧姣慌忙压低声音:“先别开门!”
这个声音,牧姣当然认识,这是小六子的声音!
加上刚刚小六子说他的主子还带着孩子......那一定是苏玥来了!
牧姣甚至来不及去想为什么苏玥会这么巧出现在这里,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要是被苏玥发现自己在这里跟苏夫人见面,按照苏玥的聪明,一定会发现蛛丝马迹,会对自己的身份生疑,一切计划就全毁了!
绝不能让苏玥发现自己在这里!
苏夫人的轻呼,让门外的小六子起了疑心,又敲了两声:“夫人,您是有什么事吗?需要我帮忙吗?”
牧姣白着脸快速道:“这是皇上身边六公公的声音,苏玥在这里,别让她发现我!”
苏夫人也转过弯来了,赶紧示意牧姣藏起来。
在门外的小六子疑心大起,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门终于打开了。
小六子一愣。
门内,竟然计划中再过一会儿才会出现的苏夫人!
苏夫人见过小六子,但还是装出惊讶的样子:“六公公,您怎么......”
“嘘!”
小六子不想暴露身份,只道:“出来办事,您这是......”
其实他们双方都很怕对方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苏夫人怕小六子知道自己私下跟牧姣见面了,小六子则是害怕苏夫人对苏玥安排的那对父子起疑。
苏夫人先回过神来,整理了一下衣服,道:“等人,一直不来,我有些没耐心,摔碎了茶盏,六公公刚刚说孩子是......”
小六子忙道:“夫人,有些事别多问,奴才伺候贵人出来一趟,正好在此处休息,真是巧。”
双方都想赶紧走,于是便没有多做纠缠。
小六子走后,牧姣才从屏风后面出来,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跟苏夫人说话的心思,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
但苏夫人却拉着她不让她走:“我跟你说,你别惹那个苏玥,我丈夫不在了,女儿也不在了,我可惹不起她......”
牧姣一心想走,便敷衍道:“我知道,我要走了,我......”
“哎等等,你刚刚说,你其实什么?你要说什么?”
......
而小六子回去之后,跟苏玥说房间里的是提前到的苏夫人,也觉得十分巧合。
“她怎么提前来了......”
“兴许是等不及了吧?”
小六子说着,脑子里闪过当时房间里的画面,总觉得又哪里不对劲。
直到他帮苏玥斟茶,才突然想起来,刚刚他进去的时候,房间的桌子上明明有两个茶杯!
苏夫人当时,在和谁见面......?
小六子隐约觉得这件事不同寻常,于是便告诉了苏玥。
苏玥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个时间,她跟谁见面?”
苏玥想罢,索性道:“既然她都知道我来了,那便去见一见她。”
小六子犹豫:“这......好吗?”
苏玥见孩子已经彻底醒了,便抱起孩子,道:“走吧,去见见苏夫人。”
牧姣那边,好不容易摆脱了苏夫人的纠缠,正想推门离开,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
她一时间不敢出去,又听到外面有孩童啊啊声,又一次白了脸。
门外是苏玥!
牧姣此时距离门口只有几步之遥,然而那扇门她却无法推开,随着脚步声渐渐逼近,牧姣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不行,不能走正门!
牧姣又一次看向苏夫人:“帮我!”
苏夫人有些不情愿:“我凭什么帮你,明明是你自己要招惹苏玥,关我什么事?我帮你做遮掩,明明是跟你没关系的,也变成跟你同流合污了......”
“闭嘴!别废话,你必须帮我!”
“嘿,你这人,我疯了吗,我凭什么......”
“就凭你是我亲娘!”
......
苏玥带着孩子走到了苏夫人包间门口,
小六子又一次敲响了房门。
这一次,苏夫人来开门的时间更慢了,苏玥皱眉,示意小六子破门。
就在小六子抬起脚的时候,门打开了。
苏夫人看到苏玥,似乎是有些惊讶,然后便十分不情愿地朝着苏玥行礼。
“玥娘娘怎么出宫了?还来见臣妇一面,当真是有情有义......”
苏夫人那句有情有义带着嘲讽的意味,听的人十分不悦。
苏玥也不惯着他,上来就给了苏夫人一个下马威。
“自称臣妇?苏瀚文死的时候,已经被皇上除去官职,你只是个贱民而已,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苏家的荣耀,早就已经不在了!”
苏夫人脸色一白:“你!好歹我还是你的嫡母......”
“什么嫡母,你们不是早就跟本宫断绝关系了吗?现在又在攀什么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