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星期日终于转头看向她,眼神复杂,“如果这世上有些雏鸟,从出生那天起就带着残缺,终其一生都无法学会飞翔,我们又怎能断言,遥远又危险的天空,才是它们的归宿?”
知更鸟心头一震。“你想说...人类也是如此?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面对现实,所以他们只能躲在美梦里?”
“想想星穹列车吧,这就是个最好的例子。”星期日点头,语气愈发沉重,“无名客为了联结诸界、开拓未来,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可你看能坚持在这条苦旅中奔波的,无非寥寥数人,而且都非等闲之辈。”
“因为「开拓」的视野,绝非凡人能够承载。否则,这条命途又怎会一度落得银轨断绝、列车废弃,连星神阿基维利都陨落的下场?”
“这是歪理!”知更鸟立刻反驳。“要是按这个逻辑推导,未来岂不是变成了英雄的特权?普通人就活该只能躲在梦里,连追求未来的资格都没有吗?”
“很遗憾,现实往往就是如此。”星期日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
“「未来」的另一个名字...就是「自我价值」。这世界上固然有英雄,人们向往他们、歌颂他们,但绝大多数普通人,终其一生都成不了英雄。”
看着知更鸟,继续说道。“有人天生身材弱小,连保护自己都难;有人陷于后天的不幸,被贫困或伤病困住;还有人向卑劣和怯懦屈服,连直面生活的勇气都没有。在生存面前,他们和英雄同样平等,可谁又能漠视,他们的「自我价值」,正在被现实一点点掠夺?”
“所以我们才更应该对弱者施以关爱和照料,给予他们充分的援助,”知更鸟的声音提高了些。
“「谐乐颂」里始终是这么教导我们的。乐园的意义,不是筛选出能「配得上未来」的人,而是让所有人,都能有机会拥有未来!”
星期日望着广场上飘落的光斑,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同谐」的志向固然远大,可即便在这无忧无虑的美梦中,依旧逃不开‘强者恒强,弱者愈弱’的规律...人性本就如此。”
“它有舍生取义的伟大,也有趋利避害的弱小,这种弱小,不是靠「同谐」的规则就能轻易消弭的。”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究其根本,倘若人们连生存都无法保证,连明天能不能吃饱饭都要担忧,又何谈那虚无缥缈的平等未来?”
“只要世界还存在自然选择的法则,只要有竞争,就注定会有坠落在地的雏鸟,注定会有人被现实淘汰。”
“如果人们不为未来而活,难道就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吗?”知更鸟依旧无法认可哥哥看法。
“如果哥哥认为连「同谐」都挽救不了弱者的困境,那又有哪位星神、哪条命途,能实现我们当年约的理想?”
星期日轻轻叹了口气,目光飘向遥远的天际,像是在回忆某个被遗忘的传说。
“人们总是会忘记,曾经当第一只鸟儿振翅飞上天际时,那不仅仅是它一个的突破那是整个世界对它的期许......”
“这份期许,是自此以后,不再有任何一只雏鸟,会因为无力飞翔而坠亡大地。”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流梦礁上,姬子正快步朝着加拉赫等人走来显然,她的调查已经有了结果。
“回来得比想象中更快啊。”加拉赫靠在石碑旁,看着姬子,开门见山,“有结果了?”
“嗯。”姬子点头,眼神坚定,“米哈伊尔留下的线索已经理清,现在...轮到我们开辟前路了。”
“既然他的遗愿已经带到,你们也找到了方向,我最后的一项任务也算完成了。”
加拉赫直起身,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不过,别嫌我说话不好听有斗志是好事,但米哈伊尔留给你们的路,可不好走。”
他瞥了众人一眼,补充道。“否则,他又何必独自守着匹诺康尼,在孤独中睡去,把所有希望都孤注一掷地押在你们这群未来的无名客身上?”
“不过你们人多,倒比他当年一个人硬扛,多了点慢慢来的机会。”
“不会鼓励人就别硬鼓励,这话听着比泼冷水还难受。”云泽忍不住吐槽。
姬子没理会两人的拌嘴,正色道。“依我看,光靠瓦尔特先生参与和家族的谈判,肯定远远不够。”
“且不论对方会不会乖乖就范,谈判这件事本身,顶多只能给我们创造一个分庭抗礼的机会,根本带不来实际优势。”
继续分析道。“匹诺康尼是家族的主场,我们能用的筹码本就少得可怜。与其在他们的封锁下坐以待毙,不如主动进攻,掌握主动权。”
“没错!遇到事情不能坐以待毙!”云泽立刻附和。
“我们熟悉星核的特性,而星核作为稳定美梦的核心,对家族至关重要那是他们的命门。”姬子的眼神锐利起来。
“只要我们触碰对方的核心利益,他们必定会急忙反扑...而「急忙」这两个字,恰恰意味着「破绽」。”
“说得对。”流莹点头赞同,“只要能威胁到星核,无论后续是谈判还是战斗,我们都有机会占据上风,不再被动。”
“话虽如此,可现在正是谐乐大典召开前夕,星核就藏在匹诺康尼大剧院里。”
“那个地方,家族肯定布下了重重防御,连一只苍蝇都难飞进去。要是强行突破,且不说能不能成功,光风险就高得吓人。”
姬子闻言,也皱起眉头陷入沉思,眼神凝重她在飞速推演各种可能性,却一时没找到稳妥的方案。
流莹因为对匹诺康尼的布局不熟悉,只能在一旁着急,插不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