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前。
梦主听完知更鸟的话后,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你们的意思是,长久以来,竟有恶徒将我为世人赐福的谐乐大典...当作实现野心的工具?”
“正是,梦主大人。”知更鸟上前一步,语气急切又郑重。
“一旦谐乐大典正式开始,星核的力量会随着歌声传遍整个匹诺康尼...到那时,沉浸在梦境里的所有人,都将永远无法从梦中醒来。”
梦主缓缓点头,眉头微蹙。“嗯,这倒确实出乎我的意料。要知道,梦境是五大家族共同维护的成果,若有人能利用谐乐肆意散布星核力量,此人必然身居高位,且对家族运转了如指掌......”
随后话锋一转,目光扫向瓦尔特和知更鸟。“你们可有怀疑的对象?”
“请问,您当真不知道星核的存在?”瓦尔特没有回答,反而直接抛出问题,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梦主闻言,低笑一声,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呵...我倒是从未想过,这位无名客会直接将矛头指向本人,这份直白,着实令人瞠目结舌。”
“如有冒犯,星穹列车向您郑重道歉。”瓦尔特微微颔首,语气却未显退让。
“但眼下情势紧急,每分每秒都关乎无数人的性命,实在容不得我们慢慢细密探访。”
“我们追问此事,也是为了梦境的安稳着想,还请您坦诚相告,打消我们的顾虑。”
知更鸟也跟着补充,语气带着期盼。“梦主大人,只要您能证明谐乐大典与星核无关,是我们多心了...我会立刻如约回到舞台献唱,绝不让大典出任何差错。”
梦主的目光在星期日和知更鸟之间流转,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
“嗯......星期日,知更鸟,我看着你们长大,深知你们的秉性,现今的你们,确可成为祂最虔信的传颂者...我已知晓你们的决心。”
他的语气变得庄重。“此事体大,非同等闲。既然瓦尔特先生诚心相求,自当亲力亲为,以示回应。如有必要,整个橡木家系也可随各位差遣。”
他转向星期日,声音恢宏而虔诚。
“星期日,可否使你向祂恳求,降下光芒,并代祂朝我提问,令所有谎言无所遁形?”
“谨遵您的旨意。”星期日躬身应下,姿态恭敬。
梦主又转向知更鸟。“知更鸟,可否由你临场见证,记录下所有实情?若我清白,便由你将真相传授给众人,令所有污名悉数消散。”
“谨遵您的旨意。”知更鸟同样躬身,语气坚定。
梦主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缓缓念出祷词。“我等愿尔旨承行于地...如于天焉。”
星期日立刻上前一步,声音肃穆。“「三重面向的灵魂啊,请你用热铁烙他的舌和手心,使他不能编造谎话,立定假誓。」”
梦主闭上眼,语气平静无波。“开始吧,我没什么好准备的。”
“「试问: 你是否始终对你的神虔诚,从未敬拜别神?」”星期日的问题清晰落下。
“自然如此。”梦主睁开眼,眼神坦荡。
“「你是否爱你的神如同爱你自身,始终纪念祂的告诫?」”
“自然如此。”回答依旧笃定。
“「你是否叛离了你的神所期望的路,辜负了祂的名?」”
“从未有过。”
“「你是否对你的神要求僭越,妄图超过受造物的本分?」”
“从未有过。”
星期日深吸一口气,抛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否能够发誓,保证自己必定履行一切所许,无论过往、现今,还是未来?」”
梦主的声音庄重而铿锵,如同起誓。“星神在上,若所言不实,或食言背约,则依照律令承受诅咒。”
星期日沉默片刻,仿佛在聆听某种无形的声音,随后开口。“...祂看到了你的信念,并对你的信念表示认可。如此,即可证明——”
“请等一下。” 瓦尔特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宁静。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闪烁着睿智而警惕的光芒。
星期日略显疑惑地转头。“怎么了,瓦尔特先生?”
瓦尔特向前一步,目光扫过梦主和星期日,声音沉稳而清晰,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各位,我还有个问题希望得到解答。”
“据我所知,家族的和睦共荣从来都不依托于所谓的「律令」......”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地问道。 “两位方才口中的「神」,当真是那位「同谐」之希佩么?”
梦主的脸色微微一沉,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瓦尔特先生理应知晓,家族子民亲如手足,在祂的光芒下拥抱团结、万众一心,一切二心在「同谐」面前无所遁形。”
“如此精妙复杂的乐章,若非神主希佩,又有哪一位神明能够完美调和?”
瓦尔特毫不畏惧地迎上梦主的目光。
“「完美调和」...问题正在于此。在暗中潜移默化改变「同谐」的并非外敌,而是自这曲乐章中暗自诞生的...不协和音。”
“在久远的过去,曾有一柱星神存在于世间。祂波动指节,编织银河律法,祂的信众组成「天外合唱班」,向全宇宙传扬庄严、肃穆的圣歌。”
“后来,祂陨落了。这位星神所行的道路与「同谐」产生碰撞,为后者吞纳、同化。那响彻寰宇的合唱一度沉默,再奏响时,已成了谐乐的颂歌......”
紧接着目光锐利地刺向梦主。“纵使星神消亡,也会留下无主的命途。在包容万象的「同谐」中...自然也可能有旧日的杂音,那「秩序」的残响,悄然滋生。”
“瓦尔特先生...”梦主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之前那份伪装的慈祥与宽容荡然无存。“过分敏锐,绝非什么益事,尤其是在你孤立无援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