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斐木先生问我是否知道这封信出自何人之手,我回答当然是家妹的手笔,并疑惑他为何为我兄妹的日常琐事登门拜访。”
“他说这是为了让我深入了解此事,并问我知更鸟如今身在何方。我根据信中内容回答应该是在卡斯别林亚特-VIII,她正在那里巡游。”
“他接着问我是否知道她身中流弹一事,我感到震惊,反问什么流弹。歌斐木先生告诉我,那颗星球爆发了战争,知更鸟特意选择那里作为目的地,为了传扬「同谐」,挽救生命,她亲自奔赴前线。”
“她说希望用歌声平复人们的痛苦,也愿意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救援物资输送提供援护,可惜流弹无情。我急切地问她现在怎么样了,歌斐木先生回答如果手术成功,她现在应该在野战医院修养。”
“告诉我那枚子弹直接打进了她的脖子,但或许是平日践行「同谐」善举的回报,子弹没有伤及命脉,并建议我处理完琐事尽快给她回信。”
“听到这些,我愤怒地咒骂那群该死的野蛮人,决定立刻收拾行李,并感谢歌斐木先生告诉我这些。”
“那一天,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善意有时是如此脆弱,而世界又是如此残酷......”
“现在,你们知道她为何要时常佩戴那样繁琐的颈饰了吧?”
三月七捂住嘴,眼中满是震惊与担忧。“怎么会这样...知更鸟小姐......”
星期日语气平静却难掩那份沉重。
“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各位不必在意。我分享此事,也只是希望你们理解「同谐」的局限和困境。「以强援弱」的愿景再伟大,多数时候也只是一厢情愿。”
“同样地,我为各位准备了最后一道课题,最后一次选择。但请放心,这次选择不会带来任何沉重的结果。”
“事实上,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因为这只是一个空想,直到求成了我无数个夜晚的梦魇——如果各位有机会像我一样做出选择......”
“你们还会支持知更鸟踏上「同谐」的旅途么?”
姬子望着众人,语气中带着几分回忆。
“总觉得,我在某些夜晚梦见过类似的场面。在梦中我看见一群模糊的面孔,虽然不知道她们是谁,但我们情同家人。一直在与某种超然的存在抗争......”
“我清楚地记得她们的迷茫、恐惧...但也记得,在那梦里她们从未选择放弃——就像知更鸟小姐一样。”
流莹轻声附和,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但她也只是星期日先生的妹妹啊...即便怀着再崇高的理想,任谁都不愿看到亲人为此牺牲吧?”
“知更鸟小姐的勇气令人敬佩,我本以为她只是在舞台上绽放光芒的明星......”
三月七咬着嘴唇,声音有些颤抖。“知更鸟小姐竟然遭遇过这种事...「以强援弱」固然伟大,可要是付出这样的代价...”
“我、我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看待了......”
众人沉默之际,云泽缓缓开口。“我理解大家的犹豫。理想与亲情的冲突,确实让人难以抉择。但我想,真正的问题不是「要不要支持」,而是「如何支持」。”
“如果我们只是一味地阻止知更鸟,那是剥夺了她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但如果我们盲目支持,不考虑后果,那也是一种不负责任。”
“或许,真正的答案是——支持她的理想,但不放弃我们的责任。我们可以为她提供帮助,降低风险,但最终的选择,还是应该由她自己来做。”
姬子赞同地点点头,接过话茬。“如果大家对星期日先生的问题感到迷茫,不妨从自己的经历中寻找答案。”
“每一次「开拓」都伴随着艰难险阻,但我们可曾真正退缩过?会因此停止前往下一站的脚步吗?”
“我想各位心中,早已有了属于自己的回答。”
随着姬子的话语,空气中的沉重似乎消散了一些。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仿佛都在从自己的经历中寻找着答案。
“呵...原来如此。”随后取消了对众人的调律“各位的主张我已明了。”
“提出这些问题,只是为了阐明一件事:匹诺康尼的困境无法由「同谐」拯救,真正能建立起美梦乐园的——唯有以强制弱的「秩序」。”
星期日的语气变得沉重。“我晓得人遭受折磨是如何痛苦,迷失道路是如何茫然,事与愿违时又如何沮丧...甚至绝望。这一切都令我痛苦,因为这样根本不能算是「幸福」。”
“我们必须教导弱者如何幸福地生活。而这「生活」并非名流贵族挂在嘴边的讲究,而是绝对意义上的,属于人的生存之道。”
流莹直视着星期日问道。“在你看来...怎样才算是幸福的活着?”
星期日微微一笑。“好问题。人类的意识本质上是一种幻觉,是一座座名为「自我价值」的监牢。人被这幻觉诱导,犯下错误,后果却要由外物承担。”
“当一重又一重的错误充满人群,变得无从追溯...这一座座监牢便共同组成了一座监狱,一条名为「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
云泽眉头紧锁,忍不住插话。“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打破这种自然法则,就必须用「秩序」来强制约束所有人?连选择的自由也要剥夺?”
星期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认为自由是什么?是随心所欲地犯错,还是在正确的道路上前进?真正的自由,是摆脱错误的束缚,而不是被错误牵着走。”
云泽冷笑一声。“听起来冠冕堂皇,但你所谓的「正确道路」,不过是你自己定义的罢了。你凭什么替所有人决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星期日的眼神变得锐利。“凭我见过太多错误带来的痛苦。凭我知道,当人们被放任自流时,最终的结果总是少数人的幸福建立在多数人的痛苦之上。”
“而「自然」总是伴随着掠夺与牺牲...它的反面,叫做「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