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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九,北京城已沉浸在浓浓的年味里。胡同口挂起了红灯笼,空气中弥漫着炮竹的硫磺味和家家户户炖肉的香气。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南锣鼓巷附近一条保存完好的老胡同,最终停在一座青砖灰瓦、透着岁月痕迹的四合院门前。

车门打开,一个身形挺拔、穿着剪裁精良深灰色羊绒大衣的男人迈步下车。他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眉眼俊朗眼神深邃沉稳,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阅尽千帆的从容与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正是何雨昂,一个名字在国际金融市场掀起过惊涛骇浪,此刻却收敛了所有锋芒的男人。他手里提着几个精致的礼盒,目光复杂地凝视着眼前熟悉的朱漆大门。

深吸一口气,带着北方冬日清冽寒意的空气涌入肺腑。他抬手,轻轻叩响了门环。

“谁呀?”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里面传来,带着几分年节的轻快。

“是我。”何雨昂的声音刻意放得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门内站着一个约莫三十五、六岁的女子,围着围裙,手上还沾着面粉,正是何雨水。她看到门外站着的陌生又有点眼熟的男人,愣了一下。

“您找谁?”何雨水疑惑地问,目光在何雨昂脸上仔细打量,总觉得那眉眼轮廓,似乎在哪里见过。

何雨昂压下心头的波澜,露出一个温和甚至带点年轻人羞涩的笑容:“小姑,是我,何为。何雨昂的儿子。”他清晰地报出这个早已在心中演练过无数遍的身份。

“何…何为?大哥的儿子?”何雨水瞬间瞪大了眼睛,手里的擀面杖差点掉在地上。她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何雨昂

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你真是大哥的儿子?大哥他…他有儿子了?还这么大了?”她记忆中的大哥何雨昂,离家时还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这么多年杳无音信,家里人都以为他…她不敢想下去。

“是我,小姑。”何雨昂,不,此刻的“何为”用力地点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晚辈”应有的诚恳和一丝见到亲人的激动

“父亲…他很好,一直在海外。这些年,他很挂念家里,尤其是挂念您和小叔,还有…奶奶。”提到母亲,他声音微不可察地低沉了一下。

“哎呀!我的天爷!”何雨水猛地一拍大腿,也顾不得手上的面粉了,一把抓住“何为”的胳膊就往院里拽,激动得语无伦次:“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柱子!柱子!你快出来看看谁来了!大哥的儿子!大哥有儿子回来了!”

她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在小小的四合院里响起。

小院不大,却收拾得干净利落,洋溢着浓浓的年味。屋檐下挂着腊肉香肠,窗棂上贴着崭新的窗花,正房门口贴着红底金字的春联。一个身材敦实、面相憨厚的中年男人闻声从厨房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一把葱,正是何雨柱。

“嚷嚷啥呢雨水?谁来了?”何雨柱一脸茫然。

“柱子!你看!你看这是谁!”何雨水激动地把“何为”推到何雨柱面前,“大哥的儿子!何为!咱大侄子!”

何雨柱手里的葱“啪嗒”掉在地上,他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何为”,仿佛要把他看穿。

“大…大侄子?大哥的儿子?你…你真是我大哥何雨昂的儿子?”他声音粗粝,带着巨大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小叔,是我。”何为再次点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见到长辈的恭敬和一丝腼腆,“父亲常提起您,说您小时候最护着他。”这句话半真半假,却瞬间击中了何雨柱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何雨柱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像…真像!这眉眼,这鼻子…跟大哥年轻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何雨柱猛地跨前一步,粗糙的大手重重拍在何为的肩膀上,力道大得让何为都晃了一下,那激动和喜悦是发自肺腑的

“好!好啊!大哥有后了!老天爷开眼啊!快进屋!快进屋暖和暖和!孩子他妈!小虎!快出来!家里来贵客了!天大的喜事!”

厨房里又跑出来一个系着围裙、面容温婉的妇人,是何雨柱的妻子李秀芹,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虎头虎脑、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好奇地探着脑袋,这是他们的儿子何小虎。

“这是…?”李秀芹看着气度不凡的何为,又看看激动得满脸通红的丈夫和小姑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秀芹!这是大哥的儿子!咱大侄子何为!从海外回来的!”何雨柱的声音洪亮得能掀翻屋顶。

“哎呀!大侄子!快请进快请进!”李秀芹也立刻反应过来,脸上堆满了惊喜和热情的笑容,赶紧招呼。

“婶婶好。”何为礼貌地欠身问好,又看向小男孩,“这是小虎弟弟吧?都长这么高了。”他变戏法似的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遥控汽车模型,“初次见面,一点小礼物。”

小虎的眼睛“唰”地亮了,怯生生地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哥哥?”他看着这个高大的“哥哥”,有点不确定称呼。

“叫大哥!”何雨柱纠正道,“这是你大伯的儿子,就是你大哥!”

“谢谢大哥!”小虎立刻响亮地叫了一声,抱着汽车爱不释手。

一家人簇拥着何为进了正屋。屋里暖意融融,炉火烧得正旺,桌上已经摆上了几样凉菜和瓜果点心,电视机里播放着喜庆的春节晚会预热节目,年味十足。

“快坐快坐!喝水!喝水!”何雨水手忙脚乱地倒茶,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过何为的脸,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大侄子,你…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们好去接你啊!”

何雨昂(何为)接过热茶,暖意从指尖蔓延到心底。他坐在硬木椅子上,姿态放松却又带着一种无形的教养:“小姑,我也是临时决定回来的。父亲…他这些年一直很忙,但心里一直惦记着家里。这次也是他催促我,无论如何要在年前回来看看,替他在奶奶的牌位前上柱香,看看小叔小姑你们过得好不好。”他语气真挚,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孺慕和思念。

“大哥…他还好吗?”何雨水挨着何为坐下,迫不及待地问,眼圈又红了,“这么多年,一点音信都没有,我们…我们都以为…”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何雨柱也重重叹了口气,坐在对面,眼神关切:“是啊,大侄子,你爸…他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现在身体怎么样?做什么营生?”

何雨昂(何为)轻轻拍了拍何雨水的手背,安慰道:“小姑,您别难过。父亲他…很好。真的。虽然早年确实经历了不少风雨,但都挺过来了。现在他在海外经营一些…贸易方面的生意,规模还可以,生活很安稳。身体也不错,就是上了年纪,有些小毛病,不碍事。”他刻意将“金融帝国”淡化成了“贸易生意”。

“那就好…那就好…”何雨水抹着眼泪,反复念叨着,“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啊…大哥他…有你在身边,也算是有个依靠了。对了,大侄子,你成家了吗?”她忽然想到这个问题,目光热切起来。

何雨昂(何为)脸上露出一丝“年轻人”的不好意思:“嗯,成家了。妻子叫范若璃,是…海外认识的华人。我们有一个儿子,刚满三岁,叫何念安。这次回来匆忙,他们娘俩没跟着,等下次有机会,一定带他们回来认亲。”

“哎呀!都有孩子了!念安…好名字!念安,念安,是念着家里平安啊!大哥这名字取得好!”何雨水喜笑颜开,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那你媳妇儿…若璃,她人怎么样?对你好吗?”

“若璃她很好,温柔贤惠,把家里和孩子都照顾得很好。我们感情也很好。”何雨昂(何为)说起“妻儿”,眼神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温柔,这倒并非全是伪装,只是他口中的“妻儿”,现实中是另一层更复杂关系的重要伙伴。

“好!太好了!”何雨柱也高兴地拍着大腿,“大哥这算是圆满了!有家有业,有妻有子!大侄子,你也是好样的!看着就精神,有出息!”他看何为的眼神充满了长辈的慈爱和自豪。

“小叔过奖了。”何为谦逊地笑了笑。

“大侄子,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李秀芹端着一盘刚炸好的花生米进来,关切地问。

“大概能待到初五左右。主要是回来看看您们,替父亲尽尽孝心。年后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何雨昂(何为)答道。

“才几天啊…太短了!”何雨水一脸不舍,“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住些日子多好!就住家里!你小叔这院儿宽敞!”

“是啊,就住这屋!我让你婶儿给你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何雨柱立刻接口。

何雨昂(何为)心中暖流涌动,却只能婉拒:“谢谢小叔小姑的好意。这次回来还有些…生意上的朋友要见一见,住在外面酒店方便些。不过我一定天天过来蹭饭,陪您们说话!”

“那也行!那也行!反正吃饭必须在家吃!”何雨水不容置疑地说。

这时,小虎拿着新得的遥控汽车,蹭到何为身边,仰着小脸问:“大哥,大伯…他长什么样啊?跟你像吗?他厉害吗?”

童言无忌的问题,让屋里的气氛更加温馨。何雨昂(何为)摸了摸小虎的头,笑着说:“嗯,父亲跟我很像。他啊…在我心里,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墙上挂着的一张有些泛黄的黑白全家福,照片里年轻的何雨昂意气风发,“他教会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也教会我…无论走多远,都不能忘了根在哪里。”

这句话,是他此刻最真实的肺腑之言。何雨水和何雨柱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张老照片,眼中都泛起了泪光,陷入了对往昔和大哥的深深怀念之中。一时间,屋内安静下来,只有炉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电视机里传来的欢快音乐。

李秀芹和何雨水继续在厨房忙碌,准备着丰盛的年夜饭。何雨柱则陪着“大侄子”在堂屋里说话,小虎在一边兴致勃勃地摆弄着他的新玩具。

“大侄子,你在海外…做的是哪方面的贸易啊?辛苦不?”何雨柱给何为续上热茶,关心地问道。他是个本分的工人,对“海外贸易”的概念很模糊。

何雨昂(何为)端起茶杯,斟酌着用词:“主要是…资源和大宗商品这一块。比如矿产、农产品、能源什么的。就是把这边需要的东西运过去,把那边有的好东西运过来。”

他尽量说得通俗易懂,“辛苦是有的,到处跑,有时差,但习惯了也还好。父亲打下的基础好,我算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哦哦,那挺好!搞运输,搞流通,都是正经买卖!”何雨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在他朴素的认知里,做买卖就是好的,“你爸有本事,你也有本事!比小叔强多了,小叔就是个粗人,在厂子里干了一辈子力气活。”

“小叔您千万别这么说。”何为放下茶杯,语气认真,“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您靠自己的双手养家糊口,把家打理得这么好,把小虎教育得这么懂事,这才是最了不起的本事。

父亲也常说,他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没能在家照顾奶奶和你们。他心里一直很愧疚。”这番话半是安慰,半是替真正的何雨昂表达歉意。

何雨柱摆摆手,眼眶又有点红:“嗨,说这些干啥。大哥…他肯定有他的难处。当年那情况…唉,不提了不提了。现在知道你爸好好的,你也回来了,比啥都强!咱老何家,终于又团圆了!”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把涌上来的酸楚压下去,换上一副笑脸,“来,尝尝你婶儿炸的花生米,可香了!”

这时,何雨水端着一大盘热气腾腾的饺子走进来,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饺子来喽!三鲜馅儿的!大侄子,快尝尝,看合不合你口味?你在海外,肯定吃不到这么地道的!”

“小姑的手艺,肯定错不了!”何为笑着拿起筷子,夹起一个白白胖胖的饺子,吹了吹热气,小心地咬了一口。鲜美的汤汁混合着虾仁、猪肉、韭菜的香气瞬间在口中爆开,熟悉的味道让他心头猛地一颤,仿佛穿越了二十多年的时光。他细细咀嚼着,感受着这久违的、属于“家”的味道。

“怎么样?好吃吗?”何雨水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他。

“好吃!”何为用力点头,眼神真挚,“太好吃了!就是这个味儿!我在外面做梦都想这一口!”这并非完全是谎言。即使尝遍世界珍馐,最熨帖肠胃的,永远是记忆深处这最朴实的家的味道。

“哈哈,那就好!那就多吃点!”何雨水开心极了,又转身去厨房端其他的菜。

很快,不大的八仙桌上就摆得满满当当:油亮亮的红烧鲤鱼(寓意年年有余)、肥而不腻的酱肘子、金黄酥脆的炸藕合、翠绿欲滴的蒜蓉西兰花、香气四溢的炖鸡汤…还有必不可少的饺子。

虽然比不上何雨昂平时宴请的奢华,但每一道都充满了家的心意和过年的喜庆。

一家人围桌而坐。何雨柱作为一家之主,端起酒杯,激动地说:“来!今年这个年,是咱家这二十多年来,过得最团圆、最高兴的一个年!因为咱家大侄子何为回来了!代表大哥回来了!这第一杯,欢迎大侄子回家!也祝大哥在海外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欢迎大侄子回家!”何雨水和李秀芹也笑着举杯。

“欢迎大哥!”小虎也学着举起他的小杯子。

“谢谢小叔!谢谢小姑!谢谢婶婶!谢谢小虎!”何雨昂(何为)心中百感交集,郑重地举起酒杯,“也祝您们新年快乐,身体健康,阖家幸福!”他仰头,将杯中带着甜味的果汁一饮而尽,仿佛饮下的是这迟到了二十多年的亲情甘露。

席间,气氛热烈而融洽。何雨柱和何雨水不停地给“大侄子”夹菜,询问着他“父亲”在海外的生活细节。

“大侄子,你爸…他平时都喜欢吃点啥?还是像以前那样,最爱吃妈做的炸酱面?”何雨水一边给何为夹了个大鸡腿,一边问。

何雨昂(何为)咽下口中的食物,笑着回答:“父亲啊,他还是最惦记咱家这口吃的。尤其想念奶奶做的炸酱面,还有小姑您包的饺子。他说外面再好的馆子,也做不出家里的味道。他现在口味清淡了些,但时不时也会让家里的厨师试着做,总说差了点意思。”

“唉,可不是嘛!外面哪有家里的味道!”何雨水感叹,“等下次,你回去的时候,小姑给你多带点咱家的酱,还有干黄酱,让你爸自己做!告诉他,甭管在外头多风光,想家了,就自己下碗面!”

“好,我一定带到!”何为点头,心中酸涩又温暖。

“大哥…他抽烟还那么凶吗?”何雨柱关心地问,“以前在家,妈老说他。”

何雨昂(何为)摇摇头:“早戒了。大概是…我母亲走后,他就戒了。他说要保重身体,看着念安长大。”这个细节是他临时添加的,为了解释“何雨昂”可能的改变,也增加一点悲情色彩。

“戒了好!戒了好!”何雨柱和何雨水都连连点头,“身体最重要!你母亲…她?”何雨水小心翼翼地问。

何为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黯然:“母亲她…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因病去世了。父亲一直很自责,觉得没能照顾好她。”这半真半假的话,让席间气氛稍稍低沉了一下。

“唉…也是个苦命人…”何雨水叹了口气,拍拍何为的手背,“大侄子,你也别太难过了。现在你有妻有子,好好过日子,你妈在天上看着也高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嗯,我知道,小姑。”何为感激地笑了笑。

话题又转到了何为的“家庭”和“事业”上。何雨昂(何为)将自己“设定”成一个继承了父亲部分生意、努力经营、家庭和睦的“有为青年”,讲述着一些经过精心修饰、听起来平平无奇的“海外生活”。

他刻意避免任何可能引起怀疑的细节,将惊心动魄的金融博弈、尔虞我诈的情报斗争,都简化成了“谈生意”、“签合同”、“应酬客户”。

何雨水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感叹:“哎呀,在外面打拼不容易啊!”“那可得注意身体!”“若璃真是个好媳妇儿,把家和孩子照顾得这么好!”

何雨柱则更关心实际的东西:“大侄子,你在那边…没受人欺负吧?要是有人欺负你,告诉小叔!小叔虽然没啥大本事,但…但咱老何家的人不能让人随便欺负!”他拍着胸脯,一脸认真。

这质朴的维护,让何雨昂心中涌起一股热流。他笑着摇头:“小叔放心,没人欺负我。父亲教过我,做人要讲道理,也要有原则。我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对!大哥这话在理!”何雨柱用力点头,又好奇地问,“那…你爸现在说话,还是咱京片子吗?还是带着洋腔了?”

这个问题让何雨昂(何为)差点笑出声,他清了清嗓子:“父亲啊,他平时跟外国人谈生意说英语,但在家,跟我,跟念安,还是说咱北京话,一口地道的京片子!他说,这是根,不能忘。念安现在都会说几句‘吃了么您呐’呢!”他模仿着何雨昂的语气,惟妙惟肖。

“哈哈哈!好!好!这就对了!”何雨柱和何雨水都大笑起来,小虎也跟着傻乐。气氛再次变得轻松欢快。

小虎吃饱了,拿着遥控汽车在屋里跑来跑去,不时撞到桌腿,发出“砰砰”的轻响,惹得大人一阵笑骂。李秀芹慈爱地看着孙子,又看看何为,感慨道:“真快啊,一转眼,大哥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孩子都有孩子了。要是妈还在,看到这场面,不知道该多高兴…”

提到母亲,大家又沉默了一下。何雨水抹了抹眼角:“是啊…妈她…最疼大哥了…走的时候,还念叨着大哥的名字…”她看向墙上奶奶的遗像,遗像中的老人慈祥地微笑着。

何雨昂(何为)也看向奶奶的遗像,眼神深邃,充满了无声的思念和愧疚。他站起身,走到遗像前,拿起三炷香,在蜡烛上点燃,恭敬地鞠了三个躬,将香稳稳地插入香炉。

“妈我是雨昂”他在心中默默说道,“我回来看您了。我很好,柱子、雨水他们也都很好。您放心。对不起…让您等了这么久…”香烟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的视线。

何雨水和何雨柱也走过来,默默地上香。小虎好奇地看着,也学着大人的样子,笨拙地鞠了个躬。

上完香,气氛虽然带着感伤,但更多的是释然和团圆后的满足。大家重新落座,继续吃着喝着,聊着家常里短,回忆着过去的趣事。何雨柱讲起小时候和大哥一起爬树掏鸟窝被奶奶追着打的糗事,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何雨水则说起大哥当年学习成绩多好,是胡同里出了名的“别人家的孩子”。

何雨昂(何为)静静地听着,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不时附和几句。

他像一个最忠实的听众,贪婪地汲取着这些关于“何雨昂”的、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记忆碎片。听着弟弟妹妹用怀念和自豪的语气谈论着“父亲”,这种感觉奇妙而复杂。

“大侄子,”何雨水忽然想起什么,认真地看着何为,“你回去…一定要告诉你爸,家里一切都好!让他别惦记!我和柱子都好着呢!秀芹贤惠,小虎也听话懂事。让他安心在那边,好好保重身体!有空…有空就回来看看!实在不行,我们…我们去看他也行!”她眼中充满了期盼。

何雨昂(何为)心头一热,郑重地点头:“小姑,您放心。我一定一字不落地转告父亲。他也非常想念你们。他说…等时机合适了,他一定会亲自回来看你们。他让我先回来,就是给你们报个平安,让你们安心。”

“好…好…”何雨水眼中泪光闪烁,不住地点头,“平安就好…能听到这句话,我们就安心了…”

窗外的鞭炮声越来越密集,绚烂的烟花不时照亮夜空。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已经开始了,欢歌笑语充满了房间。屋内,炉火正旺,饭菜飘香,亲人的脸庞在温暖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何雨昂(何为)看着眼前这其乐融融、充满了烟火气的团圆景象,感受着这份久违的、纯粹的家庭温暖,心中那常年被冰封的角落,似乎也在一点点融化。

他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金融巨鳄“何雨昂”,也不是那个行走在暗影中、代号“枭”的情报掮客兼情报分析师。此刻,他只是“何为”,一个归家的游子,一个替“父亲”回来探望亲人的晚辈。

这份平凡而珍贵的温暖,是他漂泊半生,用无数财富和权力也换不来的珍宝。

年夜饭在温馨的气氛中接近尾声。大家收拾着碗筷,小虎已经困得在妈妈怀里打起了哈欠。

“大侄子,今晚…真不留下住?”何雨水做着最后的挽留,眼神殷切。

何雨昂(何为)看了看手表,带着歉意说:“小姑,真不了。约好了要去酒店见一个重要的客户,谈点明天的事情。不过明天一大早我就过来!陪您们包饺子,贴春联!我车就在胡同口,很方便。”

“那…行吧!工作要紧!”何雨水虽然不舍,但也理解,“明天一定早点来!咱们一起过个团圆年!”

“一定!”何为笑着答应。

他起身,穿上大衣。何雨柱、何雨水、李秀芹都把他送到院门口。小虎也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跟出来说:“大哥…明天见…”

“明天见,小虎!”何为弯下腰,轻轻捏了捏小虎的脸蛋。

“大侄子,路上慢点开!注意安全!”何雨柱叮嘱。

“到了酒店给家里来个电话…发个信息也行!”何雨水不放心地加了一句。

“知道了,小叔小姑,婶婶,你们快回去吧,外面冷。”何雨昂(何为)心中暖流涌动,挥手告别。

他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四合院的朱漆大门在红灯笼的映照下,温暖而安宁。门内,弟弟妹妹一家三口(加上小虎)依偎在门口,用力地朝他挥手,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和不舍。这一幕,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底。

他转身,大步走入寒冷的夜色中。胡同里弥漫着硝烟和饭菜的混合气息,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和孩童的嬉闹。

坐进车里,隔绝了外界的寒冷。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面具戴久了,也会累。但今晚,这张名为“何为”的面具之下,那颗名为“何雨昂”的心,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和…一丝脆弱。

他拿出一个极其精密的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传来一个冷静的女声:“老板,情况如何?”

“一切顺利。”何雨昂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稳,但仔细听,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老家’人很好,很…温暖。替我谢谢‘裁缝’,身份做得完美无缺。”

“明白。安全屋已准备好,监控显示无异常。”对方汇报。

“嗯。保持静默,按计划进行。中东那边的‘沙海’计划,简报发我。”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让‘园丁’准备一些…适合老人和小孩的、最地道的北京特产,包装普通点。我离开时要带走。”

“特产?明白。”对方似乎有些意外,但没有任何疑问。

挂断电话,何雨昂(或者说,重新变回何雨昂)揉了揉眉心。车窗外的北京夜景飞速掠过,霓虹闪烁,车水马龙。这个古老又崭新的城市,有他割舍不下的根,也有他必须继续前行的路。

四合院里的温暖是真实的,但窗外的世界,依然是那个充满了机遇与风险、忠诚与背叛的冷酷棋局。

他拿出另一个小巧的仪器,对着四合院的方向,按下了一个按钮。仪器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院内何雨水正一边收拾桌子,一边抹着喜悦的眼泪对何雨柱说着什么,何雨柱憨厚地笑着点头,小虎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画面稳定,声音清晰。

这是他留下的微型监控,确保在他离开后,这短暂的安宁不被任何意外打破。

车子驶入繁华的主干道,汇入除夕夜依旧不息的车流。何雨昂的目光投向远方,深邃如夜空。家的温暖慰藉了他的灵魂,但“枭”的使命,才刚刚开始。

中东的沙海,还在等待他的落子。他拿出一个特制的加密平板,屏幕亮起,显示的是一幅复杂的中东地区地图,上面布满了各种颜色的标记和动态数据流。

“沙海王座…”他低声自语,指尖在屏幕上划过,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鹰。四合院的温情被小心地收藏在心底最深处,成为支撑他继续前行的力量。而此刻,他是何雨昂,是“枭”,是即将搅动中东风云的棋手。

车子最终驶入一家顶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何雨昂下车,步履沉稳地走向专属电梯。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脸上所有的温和与疲惫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绝对的冷静和掌控一切的自信。他理了理大衣的领口,迈步而入。

电梯门缓缓关闭,镜面映出他毫无波澜的脸。除夕夜的万家灯火与阖家团圆被隔绝在外。属于“何为”的短暂温情谢幕,属于“何雨昂”与“枭”的漫长黑夜,才刚刚开始。

只是这一次,他的心中,似乎有了一盏小小的、名为“家”的灯,在遥远的地方,微弱却坚定地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