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听到他的话,心里忍不住发笑。
“宣斐,你当着我的面坑我?”
“那又如何?”宣斐冷笑一声,“原本我只想跟他同归于尽,是你偏要假惺惺地阻拦我。更何况你修习邪术,与长老会那群畜生又有何异?”
“陛渊,你去夺舍姜昭,既能换掉眼前这副身体,还能为民除害。岂不是一举两得?”
宣斐劝道。
姜昭无语地看着陛渊竟真的开始认真思考夺舍自己的可行性,翻了个白眼嘲讽道,“喂,你脑子坏了?我可是个女的!”
“女的怎么了?总比不人不鬼强。”
宣斐已经失去了理智,一门心思地想着坑害别人,“再不济,那边还有好几个人,个个都是极好的资质——”
“陛渊,你让我来帮你,我来了,也帮了,如今不会想着法地要做些不仁不义的事情吧?”
姜昭懒得听宣斐白话,直接将矛头对准陛渊,“堂堂魔族大首领,竟被自己的子民给拿捏住了?”
陛渊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被宣斐带偏了思路。
原本他也不至于会被别人三言两语给带跑,实在是先前宣斐自爆的事情让他有点胆战心惊,毕竟对方连命都不要只想把他一起带走,相比较而言,换个目标的确要更靠谱一些。
“再说了,你害怕宣斐自爆,难道就不怕我在这阵法和符箓里头动些手脚吗?”
姜昭的嘴角挑起一抹浅笑,“陛渊,你要知道,我们的目标才是一致的。宣斐可是曾经背叛过你的人呐。”
陛渊显然又被姜昭说动了。
俗话说年纪越大越惜命。
陛渊在长老会的折磨下苦苦熬了这么多年,如今在生死关头,早就没了那份视死如归的心气。
姜昭不禁想起当初昏迷时遇到的那个“主帅”。
果然英雄还是应该留在她的少年时代。
至少意气风发还在,不至于给人一种“老将迟暮”的唏嘘之感。
她的眼神中带着同情,在某个瞬间那份同情就像一把锐利的刀剑直直地插进了陛渊的心脏。
果然,人老了,就变得胆小了。
他忍不住嘲笑了自己一声。
“宣斐,”陛渊总算发出了声音,“我之前问过你无数次,是否后悔曾与我订下了那样的契约。可你舍不得宣家如今的权势,一门心思地想着讨好我,好让自己的家族继续光耀下去。”
“我知道自己于你有愧,所以对你和宣家从不吝啬。”他叹了口气,“可人不能只想着如何得到好处,而拒绝履行职责。”
“你说得对,姜昭的确是更加优秀的人选,我也承认自己曾经打过她的主意。可我不得不直白地告诉你,姜昭活着的意义远大于你。”
陛渊的话没有丝毫的拐弯抹角,连姜昭都被他的直接尴尬了一瞬。
“姜昭代表的是修士团体,她是我与长老会决战的可靠盟友。”陛渊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我当然知道对于自己来说,与修士联合并非十拿九稳的大好事,可为了魔族,我别无选择。”
他说得正义凛然又冠冕堂皇,姜昭眨眨眼睛,倒是有些惊讶于他竟然那么光明正大地说出了魔族和修士同盟之间的互不信任。
“为了魔族,狗屁!”宣斐冷哼一声,“我宁愿承认长老会的所作所为是为了魔族,也不相信你!”
“长老会虽然残忍,可他们是真的在提高魔族的实力,是真的在试图带着我们回到故乡!而你做了什么?那些看起来唬人的研究吗?它们可以让我们打上仙界神界,打回原来的世界吗?”
宣斐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我不相信你!你就是个骗子!你骗了中心楼的所有人,骗了所有追随你的人,你连你自己都骗过去了!”
他指着陛渊怒骂,“你就是个懦夫!当初主帅四处征战的时候,你只敢吊在队伍的最后面,主帅去世了,还扯着她的旗号收编她的队伍!那么多人等着你跟长老会决一死战,可你呢!”
“那些人老的老,死的死,如今只剩几个靠着最后那点信念支撑到今天。你倒好,你玩个金蝉脱壳,便把自己那浑身的枷锁给抛到脑后了?我从没见过比你还狡诈的小人!”
姜昭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互相指责。
她不清楚曾经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二人到底谁对谁错。
但热闹谁不爱看呢?
遮天符的时效就快要结束了。
姜昭一点也不着急。
反正她早就做好了另一套方案,正在坐等时机来临。
陛渊被宣斐骂得头昏脑涨。
他知道宣斐对自己有些不满,却没想过竟然到了指着自己的鼻子怒骂的程度。
“怪不得当初你那么轻易地就被长老会收买。”他苦笑一声,“我原以为是我待你还不够好,没想到从一开始你就看不上我这个大首领。”
“谁能看得上呢?你看看你那窝囊憋屈的样子!”
宣斐已然疯了。
他没想活着走出这个房间,如今为了宣泄自己的崩溃和恐惧,已经完完全全口不择言。
陛渊点点头,看向姜昭。
“姜昭,既然你有这样强大的术法,可以阻止他的自爆,那便不管他了吧。我现在继续换魂,可还来得及?”
陛渊也终于想起了正事,放弃了跟宣斐的争执,想要继续先前中断的还魂之术。
“来不及了。”
姜昭慢悠悠地回答道,“遮天符的时效本就不长,你们折腾这么一遭,如今只剩下一点时间,应该是完不成这换魂之术了。”
“这……”
陛渊愣住了,“遮天符如此强悍,竟然只能使用这么短的时间吗?”
“当然。你也知道它效力极强,倘若遮掩天机的时间再长上许多,这天底下还有什么能制衡得了它呢?”
天道讲究的就是一个平衡。
有别人无法企及的长处,便要有自己无可抵抗的短板。
遮天符当然也是如此。
只不过原版遮天符的时效并没有那么短,是姜昭早就料定了今天这一遭而故意为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