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高远集团旗下的私人高尔夫俱乐部。
阳光洒在修剪整齐的绿茵场上,远处起伏的丘陵勾勒出优雅的弧线。这是一个本该令人心旷神怡的午后,然而在第一洞发球区,气氛却凝重得可怕。
王建明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雪白高尔夫球服,手中的钛合金球杆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他摆好姿势,眼神却飘忽不定,明显心不在焉。挥杆瞬间,他手腕发力过猛,杆头狠狠铲入草地,带起一大块草皮。白色的小球歪歪扭扭地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难看的弧线,最终不知落进了哪个沙坑。
“操!”他骂了一句,将价值上万的球杆随手扔给旁边穿着制服的球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年轻球童手忙脚乱地接住球杆,大气不敢出,低着头退到一旁。
王建明大步走向旁边的休息凉亭,高档高尔夫球鞋踩在精心养护的草皮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张海龙像个影子一样无声无息地跟了上来,递上冰镇的毛巾和矿泉水。
王建明没接毛巾,直接抓起矿泉水瓶猛力拧开,仰头灌了大半瓶。冰凉的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浸湿了前襟的名牌poLo衫,他却毫不在意。
“陈平刚才又像催命一样打电话来!”王建明把水瓶重重顿在玻璃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吓得远处侍应生微微一颤。“说卜皓和郑国锋、欧阳家绑死了,马上要反扑了!让我们立刻把所有首尾处理干净!”
他压低声音,却掩不住其中的狠厉:“还暗示…要做了老周!”
老周,周志强,高远集团财务总监,掌握着公司——乃至陈平——最核心的财务秘密,目前正被“休假”在某海滨别墅,实则被严密监控着。
张海龙面无表情地听着,只有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他挥手让凉亭附近的侍应生退到听不见谈话的距离,才开口:“老板,陈书记这次…好像真的急了。”
“他能不急吗?”王建明烦躁地扯了扯领口,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勒得喘不过气,“卜皓这一手玩得狠啊!直接把他最大的靠山郑国锋彻底拉拢过去了!欧阳家那个老狐狸也站队了!他现在是狗急跳墙了!”
他站起身,在宽敞的凉亭里来回踱步,高级地砖映出他焦虑的身影。几分钟后,他猛地看向张海龙:“‘龙哥’那边怎么说?联系上了吗?”
张海龙微微摇头,声音压得更低:“最近风声紧,‘龙哥’那边也很谨慎。上次指示还是让我们按兵不动,看好自己的门。”
“按兵不动?再按下去老子就要被按死了!”王建明低吼道,额角青筋跳动,太阳穴突突地疼。“陈平靠不住了!他现在自身难保,只会逼着我们往前冲当炮灰!我们必须有自己的打算!”
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能听见,才凑近张海龙,眼中闪过凶光:“老周那边…看紧点!但先别动他!那是我们最后的保命符!真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他手里的东西还能换条活路!”
“明白。”张海龙点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邃了几分。
“还有,”王建明眼神阴鸷,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玻璃桌面,“陈平让我们擦屁股…那就擦给他看!但不是按他的方式擦!把我们自己最要命的东西,转移!藏到‘龙哥’都不知道的地方去!明白吗?给自己留后路!”
张海龙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波动,缓缓点头:“明白。我会亲自去办。”
“快去!”王建明挥挥手,疲惫地坐回藤椅上,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张海龙悄无声息地退下,留下王建明独自一人。他望着远处几个悠闲挥杆的身影,心中涌起一阵讽刺。同样是打高尔夫,别人是在享受生活,而他却在生死线上挣扎。
一种大难临头的预感,像冰冷的毒蛇,从脊背爬上后颈,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陈平的恐慌通过电波传染给了他,他知道,这场争斗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每一步棋都可能万劫不复,但坐以待毙绝不是他王建明的风格。
他招手叫来侍应生:“再来一瓶水,加冰。”声音恢复了平静,但握着水瓶的手,指节却因用力而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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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某栋不起眼的写字楼内,张海龙进入地下停车场,却没有开自己那辆显眼的黑色奔驰。他走向一辆普通的灰色本田,迅速拨通一个未存储的号码。
“准备启动‘安全屋’计划。”他对着电话简短地说,随即挂断。
车窗映出他毫无表情的脸,只有微微眯起的眼睛泄露出一丝紧张。风暴要来了,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避风港——或者,制造别人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