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灵房中的红纸牌位,被血?透,变得软踏踏的。
黑色的笔墨字迹也逐渐模糊。
一阵大风刮过,所有的祭品连带着台子,都被吹倒,所有的东西散落一地。
巨大的声音将柳生缘的父母惊醒。
他们拿着火折子小心翼翼的走到前面,看了一眼,就感觉魂飞魄散。
连忙走进前堂,将所有的东西,整理摆好。
口中念着,“儿啊,有什么不好的,你就托梦给我,切莫吓我啊。”
又拿出许多黄纸跪在柳生缘的牌位前烧着,“可是鬼界的钱不够了?”
“这些你都拿去用,不够尽管托梦给我们,我们给你烧。”
说着柳生缘的母亲就哽咽了起来。
他的父亲,接过话,“儿啊,我们养你一场,哭你一场。”
“又给你操办了婚事。”
“不为别的,就求你给家里带点财运。”
“像你那争气的堂兄一般,即使是被大水卷走了,也托梦给家里人,带去了一锭黄金。”
柳生缘的母亲大哭着,“我们也不奢求这些钱财的身外之物,给些运气也是行的。”
“总让人觉得,你还活着,还惦记着我们就行。”
神神叨叨的声音,将白云吸引了出来。
听完这些话,他的心里只浮现出一句,贪心不足。
人死了,还要惦记做什么。
柳生缘的父母看到白云,连忙跑了过去,“道长,夜里刮大风把牌位贡品都吹倒了。”
“此事,可是有什么灵验?”
白云笑了笑,安抚着他们,“无妨,无妨,不过一场风罢了。”
“如今婚事已成,柳公子怕正与新妇蜜里调油,恩爱呢。”
“切莫担心。”
“往后必定平安顺遂。”
柳生缘的父母互看一眼,面露囧色,“道长,那往后我们柳家的气运如何呢?”
“你也知道,我们柳家就这一根独苗,如今英年早逝,往后的香火,财运可是上天有什么指示?”
白云回看了一眼,装模做样的抬起手,“好说,好说,且等我算一算。”
大约一炷香后,白云在柳生缘父母期待的眼神中,开口道,“一切都好。”
“上天并无指示。”
“不过就面相来看,你们的福气应该还在后头。”
“柳公子安息后,想必泉下有知也会帮忙安顿着些。”
柳生缘的父母听后松了口气,“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真是多谢道长了。”
白云摆了摆手,“都是缘分罢了,何来谢之说。”
“如今天边乌云散去,老夫也该随缘继续云游。”
“今日便告辞,不再叨扰了。”
说罢便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柳生缘的父母连忙合手相拜,“这才是真神仙也。”
鬼界。
柳生缘被押到了六道轮回盘处。
一道孟婆汤被端了上来。
他正要饮下时,却被孟婆拦下。
“等等,你在凡尘似乎还有事情要断。”
一挥手,就将柳生缘父母哀求的景象浮现在他的面前。
柳生缘看后,没有一丝感动,反而挥动着手搅碎了这些景象。
“什么都要比别人强,什么都要跟别人攀比。”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带来财运。”
“活着的时候,就处处对我钳制,死后也不得安生。”
“我偏不让你们如意。”
话音刚落就抢了孟婆汤一饮而尽,直接跳进了转生盘中。
一旁的鬼吏眨了眨眼睛,“他的父母为他烧了大约五万两黄银,只要拿去转运司,稍稍提点一下,便可转顺家族运气。”
“本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如此偏激?”
孟婆摆手拿出阴历查了查柳生缘的生平,“自裁而亡,或许身上还带着些怨气吧。”
黄昏时分,辞旧拖着行尸走肉的身体走进了器灵典当铺里。
金童迎了上去,“怎么样,一切可还顺利?”
辞旧看了它一眼没有回应,耷拉着头继续往里走。
玉女端着茶,迎面走了过来,“辞旧公子喝杯茶吧。”
“主人在西边的书房等你。”
辞旧抬了下头,“嗯”了一声,没有动茶杯,转头向西边走了过去。
金童戳了戳玉女,“你有没有感觉他很奇怪?”
玉女思索了一下,“看样子好像是心里有什么悲伤的事一样。”
书房中,长鸣提笔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一身红衣,在微弱的烛光下,隐隐透着一丝神秘。
“吱呀”一声,辞旧推门走了进来。
长鸣转身看了看他,问道,“送走了吗?”
辞旧没有吱声,只是点了点头。
长鸣摆手将一面铜镜甩到他的手里,“瞧瞧你那副沮丧的样子,就好像谁欠了似的。”
辞旧哽咽着说了一句,“我妹妹走了。”
“我送走了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长鸣看着他问了句,“相认了吗?”
辞旧摇了摇头,“没有。”
“她认出了我,但我不敢认。”
长鸣回眸看了他一眼,“真是个懦夫。”
随手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枚铜钱。
“不过,你如今前尘尽断,也算落在我这器灵典当铺中了。”
“作为当家的,多少得给你件趁手的武器,防身才行。”
她拍了拍辞旧的肩膀,“看好了,我可只演示一次。”
说完,便将铜钱扔向空中。
以灵力为丝线牵引,勾出五行罗盘,以铜钱为变点,推测周天变化。
指尖轻点,铜钱转动,不过片刻就随意落在一处。
“看开点吧。”
“她与你好像还有一面之缘。”
辞旧激动的看了看长鸣,“你是说,我还能再见到我妹妹?”
长鸣指了指铜钱中的卦象,“是老天。”
“我可什么都没说。”
“用此法推测,需知天机不可泄露。”
辞旧点了点头,收下了铜钱。
“但这只是推演之法,又怎么防身呢?”
长鸣顺手将一本古籍扔到怀中,“详细的,书上有记。”
“只是太麻烦了,我就不一一展示给你看了。”
“自己琢磨吧,就当是与灵器磨合。”
辞旧握着巴掌大的铜钱,看着上面青色的铜锈,“这是灵器?”
长鸣斜坐在椅子上,闻着茶香,“周天时期,太虚道人与人豪赌,不慎掉落两枚铜钱于凡界。”
“一枚名为六子铜钱可知天书之事,可断人脉气运,为一大妖所有。”
“一枚名为丰年,可掌周天气数,推演过去未来。”
“早些年与妖打架,他输了我,便抵了这个东西来偿。”
“如今就当是个入门的礼物,送你防身了。”
辞旧有些欣喜,同时又想到,“那是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算到?”
长鸣喝了口茶,提醒道,“俗事应该可以,但被天道抹去或者掩蔽的不行。”
辞旧低头看着手里的铜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