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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科长在一旁,时不时地补充一句,把时间、地点、还有厂里的一些外人不知道的细节,都给加了进去,让整个“证词”,变得天衣无缝。

周秦和韩武他们,则把那辆卡车上的油布给掀开了。

一匹匹崭新的、在火光下泛着柔和光泽的“的确良”布料,整整齐齐地码在车斗里,深深地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睛。

“他娘的,这么好的布,就给这王八蛋糟蹋了!”韩武恨恨地骂了一句。

一个多小时后,一份新鲜出炉的、长达三页纸的“证词”,就完成了。

钱伟把本子递到王二顺面前。“看看,没问题,就按手印!”

王二顺哪里识得几个字,胡乱地点着头。

韩武抓着他的手指,蘸了印泥,重重地按在了每一页的末尾。

钱伟小心翼翼地把那几页纸撕下来,吹干了墨迹,郑重地折好,放进了自己贴身的口袋里。

他站起身,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仗,整个人都虚脱了。

周秦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碗热水。“辛苦了。”

钱伟接过碗,一口气喝干,他看着周秦,苦笑了一下。“我以前总觉得,记者,就该铁面无私,客观公正。今天我才明白,有时候,最大的公正,就是让坏人得到报应。”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周秦看着那辆装满了布料的卡车,又看了看被捆成粽子的高建民。

他走到郑苏月身边,压低了声音。

“下一步,怎么办?直接把人送到县公安?”

郑苏月摇了摇头。

“不。”

她看向钱伟,又看了看刘科长。

“咱们分头行动。”

周秦的提议,像一块冰,掉进了滚烫的油锅里,让整个小树林瞬间炸开了锅,又瞬间死寂下去。

偷车?

这罪名,可比偷布要重得没边了。

韩武和一众石古村的汉子们,刚刚才被郑苏月浇下去的火气,又“噌”地一下冒了起来,一个个看着地上那三个人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要把他们生吞活剥的狠厉。

这法子,解气!

可钱伟这个正牌记者,却是听得心惊肉跳。

他刚从“描述事实”的泥潭里挣扎出来,周秦这简单粗暴的一句“偷车”,又把他给拽了回去,而且是直接按到了泥底。

“这……这不行!绝对不行!”他摆着手,急得在原地团团转,“司机是证人,我们怎么能把他……把他跟主犯混为一谈?这是陷害!我们不能这么干!”

刘科长也皱着眉,他虽然也恨不得把高建民千刀万剐,但周秦这主意,确实是太糙了,漏洞百出。

“周秦,这事,没那么简单。”他沉声开口,“运输队那边,有出车记录。司机王二顺,也有自己的家人同事。我们硬说他偷车,他只要一翻供,我们全都得跟着吃挂落。”

眼看着好不容易拧成一股的绳,就要散开,郑苏月抱着女儿,走到了周秦身边。

她没有反驳任何人,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男人。

“你想好了?”

“想好了。”周秦点头,他那张刚毅的脸上,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他敢冲你跟孩子来,我就敢让他这辈子都出不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喙的决绝。

郑苏月笑了。

她转过身,面向众人,声音清清亮亮的,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我男人这人,你们也知道,是个粗人,说话直。但他话糙理不糙。”

她先是肯定了周秦,稳住了石古村这边的军心,然后才看向钱伟和刘科长。

“偷车这个说法,确实不妥。但咱们可以换个思路。”

她顿了顿,给众人留出了思考的时间。

“咱们不直接去公安局。这第一炮,得让报社来放。而且,得让钱记者来放。”

钱伟一愣,“我?”

“对,就是你。”郑苏月走到他面前,“钱记者,你现在手里有什么?”

“有……有王二顺的证词,还有……还有我拍的照片。”钱伟下意识地回答。

“没错。”郑苏月点头,“那你这篇文章的标题,就可以这么写——《触目惊心!我县服装厂副厂长监守自盗,赃物与作案工具被连夜查获!》”

她这标题一念出来,又长又拗口,却让钱伟的眼睛,猛地亮了。

作案工具!

这四个字,用得简直是神来之笔!

它既没有明说高建民“偷车”,又把这辆解放卡车,死死地和他偷盗的行为捆绑在了一起。

到时候文章一发,全县人民看到的,就是高建民开着厂里的卡车,拉着偷来的布料,人赃并获。至于这车到底是怎么来的,在群情激奋之下,谁还会在意那些细枝末节?

这叫造势!用舆论,把高建民钉死!

“高!实在是高!”钱伟一拍大腿,激动得脸都红了,刚才那点文人的纠结,早就被这巧妙的文字游戏给冲得一干二净。

郑苏月笑了笑,继续往下说。

“所以,咱们现在要分头行动。”

“第一,刘大哥,你和钱记者,现在就走。连夜回县城。”

“我?”刘科长有些意外。

“对。”郑苏月看着他,“你不能待在这儿。你是厂里的技术科长,是高建民的同事。你留在这儿,性质就变成了私人恩怨,是他高建民排挤你,你借机报复。可你现在就走,回到厂里去,你就是揭发罪行的功臣,是保护国家财产的英雄。”

她又转向钱伟。

“钱记者,你回去之后,别急着发稿。你先把稿子写好,照片洗出来。然后,你和刘大哥一起,去找一个人。”

“找谁?”

“服装厂的一把手,张海东厂长。”刘科长替郑苏月说了出来,他已经完全明白了郑苏月的意图。

“没错。”郑苏月点头,“高建民只是个副厂长,厂里,还有厂长。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张海东不可能不知道。咱们要做的,就是把所有证据,先摆在他面前。逼他表态。他要是护着高建民,那这篇稿子,就连他一起打。他要是想自保,就必须亲自出面,处理高建民。”

“这是把选择权,交到他手上。可不管他怎么选,高建民,都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