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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网游动漫 > 嬿婉传:本宫踩碎凤冠登帝位 > 第252章 幸得弄瓦缓刀匕,佯贺珠玑落玉盘(璟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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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幸得弄瓦缓刀匕,佯贺珠玑落玉盘(璟妧!)

永寿宫内,烛影昏沉,曳动如魇。药气氤氲,杂着沉水香的冷韵,丝丝缕缕渗入殿阁深处。菱枝纤指微颤,捧定一盏参汤,白玉盏中微漾的水纹映着她惶急的面容。银匙触盏,声声清促,俯身泣道:“娘娘且挣住这口气!万万撑住!”

魏嬿婉卧于榻上,玉颜惨白,唇上毫无血色,唯见眉尖深蹙,似有万般苦楚锁在其中。十指死死攥紧衾褥,霜白尽现,隐隐发颤。喉间哀鸣凄楚,绕梁不绝,直令闻者心摧。

外间进忠步履匆促,往复徘徊,额间细汗涔涔,合掌不住默诵佛号。忽见王蟾蹑足近前,俯身低语:“公公,女婴已安置妥当。若主儿诞下阿哥,便行偷龙转凤之计。只是……”他喉头一滚,“奴才途经神武门西角门时,瞥见傅恒傅大人持一物与侍卫密语,竟破宵禁直入宫闱!”

进忠骤然止步,眼风如刀:“何等物件?”

王蟾忙以双手虚摹其形:“长约二尺,宽约三寸,形若木杖。”

话音未落,进忠面上血色尽褪,跌声道:“不好!主儿果真料事如神,此必是皇上密旨!专待主上临盆之际,骤然发难!”说着,急扯王蟾袖口:“速调心腹死守宫门!傅恒若至,便是血溅宫阶也不得放人闯入!倘得阿哥…知情人等——尽数了结!”

“呃啊!”魏嬿婉骤然仰首,喉间迸出一声凄厉哀嘶。青丝散乱,沾于粉汗涔涔之腮畔,其身若离水之鱼,翻腾痉挛不已。腰肢反弯如弓,遍体骨节咯咯作响,几欲摧折。

那痛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席卷过五脏六腑。恍觉万针齐刺胞宫,翻搅揉碎;又似烧红的铁钳拽扯筋络,寸寸撕裂。其状之惨,令人不忍卒睹。

稳婆狂喜惊呼:“见顶冠了!娘娘再使把劲!”

魏嬿婉忽忆意欢往事,此刻方如醍醐灌顶,彻悟‘分娩’二字之真义。原来非止一时血肉之痛,实乃一场彻骨之剥夺。自此形骸不再属己,意志竟为痛楚所奴,人身若秋风中的飘萍,惟随生命洪流颠沛流转,撕扯不定,不得自主。

其双腿被人分展,稳婆并宫人环立四周,或按或扶,或呼或劝,人声杂沓,竟如隔雾隔纱,一字不入其耳。唯一声声破喉而出者,乃是己之呜咽,凄似离群孤雁,厉如中箭野狐,闻之竟不类人声。欲蜷身抵抗,却遭多方钳制;思放声呼号,却止作断续气音。此时此际,何来半分尊严?恍若傀儡拆线,骨节经络、私隐血肉,尽曝于人前,一任观览处置。

原来人之为人,其所恃者,人身自主而已。然今,彼于兹纤毫主宰,亦荡然无存。

面对这尚未谋面的孩儿,她在一片混沌痛楚之中,但觉无尽惶恐——这小生命正与她争夺性命、撕扯肺腑啊!

人如何能爱上一个予己如此痛楚之物?

深宫之中,多少娇娥曾羡煞那些子嗣繁多的妃嫔,只道是多子即多福。世人皆云‘为母则刚’,却无人道破:这‘刚’字原是血与痛淬炼而出,是要先将旧我打碎,方能拼凑出一个唤作‘母亲’的形容。

这‘福气’的尽头,竟是如此不堪、如此狼狈。什么荣宠恩赏、什么位份尊卑,临到生死大限,皆轻如浮尘,脆薄无力。往昔种种,诚可笑也!

魏嬿婉于剧痛中气息奄奄,眼前景象晦明交错。但觉稳婆运力推按其腹,耳畔人声频催“娘娘用力!就快了!”然她只觉力竭神危,惶怖不已。恍若见得幽冥之路已在眼前渐显,自身正立于边缘,竭力向后挣扎。

她不能死。她对自己说。断不能死于此地,死于产蓐之间,成为这深宫之中又一缕无声消散的幽魂。她定要活下去,要亲见这孩儿长大成人,要享尽她苦心经营挣来的女子天下!

遂聚起残存气力,发出一声近乎咆哮之呼号。痛楚至此达至顶峰,若惊涛裂岸,撞得她神魂几欲离散。恰在此瞬息之间,她恍惚之悟:世间情愫,原是如此错综复杂。恨极此痛,却因此更真切感知‘生’之存在;畏极此索命之子,却又禁不住生出几分扭曲的期盼。人间羁绊,何尝容得理性抉择?不过是在血泪交迸、痛楚缠绵、岁月流转与彼此需索之间,悄然滋生。

进忠死守在朱漆宫门之前,耳听得更漏声涩,梆子敲过三更。掌心冷汗涔涔,竟将拂尘木柄浸得湿滑。

一门之隔的外面,傅恒的身影如青松峙立,玄色披风下隐隐露出明黄卷轴一角。

眼见天边隐隐泛青,启明星破云而出,忽闻内殿迸出一声婴儿啼哭,清亮如破晓莺啼。进忠猝然推门而入,鎏金门环撞在粉墙上铿然作响:“是阿哥还是公主?!”

菱枝正随稳婆抱着襁褓出来,满面倦色中透着重负乍释的松弛:“是公主!娘娘生了个公主!”说着将锦褥略掀,露出婴孩皱红的小脸,银红色丝绦分明系作女婴制式。

进忠长吁一声,忙趋至榻前,见魏嬿婉气息奄奄却眸光清亮,分明将方才问答听在耳中。她惨白的唇轻轻颤动,进忠当即俯身贴近,耳鬓几乎相偎,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处。他伸手轻抚她的额际,动作间尽是怜惜。

“...幸好是公主,你我之未来,终究得保。”

进忠深知她所言‘未来’,不过是指那权柄之路、摄政之局,并无半分缱绻之念。然此一刻,自她唇齿之间,‘他’与‘她’被并置于同一番前程之中,他竟恍惚生出几分痴想,如深宫暗夜里一句幽微难明、惟有彼此可察的情语。

于是他目光微沉,声音愈发温柔低徊,带着一分明知虚妄的沉溺,道:“是啊……咱们有公主了。”

他特意将‘咱们’二字说得轻缓模糊,似有情,又似无意,如同指尖掠过琴弦却不按下,只任那点似是而非的余韵荡漾在彼此之间,倏忽即逝,却已够他沉溺半晌。

皇上闻报,长舒胸中滞郁之气。自目盲以来,终日积郁的眉宇竟如云开月现,绽出些许笑影。遂连连颔首,以指节轻叩床榻边沿,笑叹道:“公主甚好,公主甚好!天赐明珠,正应此时!朕心堪慰——便赐名‘璟妧’,愿如美玉光华,永耀朕怀!”

永寿宫内,锦帷绣幔重重低垂,瑞霭氤氲暗浮。诸宫嫔妃循例来贺,但见珠翠耀目,环佩叮咚,满室莺声燕语,春意融融。魏嬿婉半倚贵妃榻上,云鬓微松,面颊犹带三分产后的慵倦。

如懿缓步近前,望着她莞尔一笑,语温意深道:“终是老天开眼,最为怜惜妹妹。见你已有两位阿哥承欢膝下,特特赐下一件玲珑贴心的小棉袄。这般圆满的福气,当真令人称羡。”

她言辞恳切,笑靥如花,然字字句句皆似绵里藏针,刺入听者心扉。

四周蓦地一静。

魏嬿婉闻之,面色依旧温婉如春水,只浅浅一笑,柔声道:“皇后娘娘说得是。臣妾也日夜祷祝,惟愿娘娘早得祖宗庇佑、苍天赐福,他日若得明珠在怀,方显我大清福泽绵长。”

如懿脸色倏地一沉,如凝寒霜,指间赤金护甲在紫檀木小几上划出尖利一声:“这般天大的福气,妹妹自个儿好生消受便是,何必推诿他人?”语毕拂袖转身,扶了容佩径自离去。

才出宫门,如懿指节已攥得青白,丹蔻嵌进掌心洇出胭脂痕,几乎咬碎银牙,低声切齿道:“好一个魏嬿婉……竟敢咒本宫无子!”

“本宫偏要生出个嫡子来!叫她们一个个都睁眼看真了,这储君之位,凭谁也僭越不去!终叫她们晓得,何谓天壤之别,何谓嫡庶尊卑!”

金玉妍方在旁听得字字入耳,心下虽同是暗喜魏嬿婉只得弄瓦之喜,面上却绽出莲靥,轻执团绒纨扇半掩朱唇,柔声道:“娘娘且宽心,以娘娘这般深厚的福泽,还怕没有麟儿来投胎?不过是时日早晚而已。”

魏嬿婉斜倚鸳鸯锦枕,秋波微漾,在她面上一转,竟也不恼,曼启朱唇道:“姐姐有所不知,我是真心觉得公主甚好。如此反倒能更专心照应永珹、永璇那两个小猢狲。他们一日大似一日,文课武备,哪一桩不需精心?如今这般安排,恰似上天垂怜,特意成全我呢。”

金玉妍闻得此言,眼底喜色浮动,当即上前执住魏嬿婉的手,眸中笑意愈添几分真切,温声道:“阿哥们的出息,还不是因娘娘这般慈母悉心栽培的缘故?皆是娘娘福泽所庇,才叫他们一个比一个更争气。”

金玉妍一时兴动,竟忘却身怀六甲,直在永寿宫盘桓逾了一个时辰。至暮色侵阶,方徐辞宫阙。朱轮碾过玉墀,她斜倚凤辇锦垫,纤指轻抚微隆腹地,唇边禁不住漾起得意之色:“终究是我儿命格矜贵。她今欲独揽朝纲,便绝不敢令腹中再添累赘。一朝孕嗣,则政事缠滞,权柄空悬,徒惹虎狼环伺、根基动摇之祸。来日堪用者,唯本宫二子而已。”

“眼下这摄政虚名,争它又作甚?待我儿遂了心愿,岂会甘居人下、终生仰人鼻息?紫禁城中的风云,迟早也要换一番天色。”

她凤目微睨,朝着延禧宫的方向冷冷一瞥,旋即压低了嗓音,自唇齿间碾出一句:“倒是那个贱人……实是我儿前程最大的阻路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