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邓贤埋头于三省建设与军备加速之时,1924年的中华大地,依旧沉浸在军阀混战的泥潭之中。
各方势力围绕权力和地盘的角逐从未停止,并且因为邓贤这支南方力量的异军突起而变得更加微妙复杂。
时间进入1924年10月,北方的局势率先发生剧变。
长期以来控制燕京政府的直系军阀,因其内部矛盾,指吴子玉与冯基善等人的不和和外部压力,主要是奉系张雨亭的步步紧逼,而变得岌岌可危。
第二次直奉战争正酣,吴子玉亲赴山海关前线督师,与奉军精锐激战。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正在前线激战的时候后院竟然起火了。
10月23日,直系第三军总司令冯基善,在苏俄的支持和南方革命形势发展的影响下,突然率部从热河前线秘密回师京城,发动政变,软禁了总统曹仲珊,控制了燕京城,并宣布成立国民军,电邀孙帝豪先生北上共商国事。
这就是历史上震惊中外的燕京政变。
政变的消息传出,天下为之震动。
武都国民政府内,S先生及其核心幕僚们既感到兴奋又充满焦虑。
兴奋的是,北方最大军阀直系瞬间垮台,革命形势似乎一片大好。
焦虑的是,冯基善此举背后有苏俄的影子,其政治倾向难以捉摸,而燕京这个政治中心的主导权由谁掌握,更是扑朔迷离。
更重要的是,南方的邓贤,其实力在此次北方变局中,显得更加突出和不容忽视。
“我想好了,决定应邀北上,虽然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但里面的各方的纠缠,使此事风险重重。”
S先生在会议上神色凝重,面带忧虑的继续说道:“我们必须加快步伐,巩固两湖,并向北发展。但邓贤在南方…他如今财力雄厚,工业军事进展神速,若他趁北方大乱,挥师北上,与我们争夺中原,该如何是好?”
汪季新皱眉道:“是否可尝试再次拉拢?或至少稳住他?他现在似乎更专注于自身建设,并无立即北上的迹象。”
胡衍鸿却摇头:“此一时彼一时。当初他只有岭南一省,尚可稳坐。如今坐拥三省,兵精粮足,猛虎已长成,岂会甘于偏安一隅?
我看,他此刻不动,只因时机未到,或是内部尚未完全整合。一旦他准备就绪,必然北望。我们必须早做防备,甚至…可以考虑与北方的冯基善、甚至是奉系的张雨亭暂时缓和关系,以牵制邓贤。”
武都方面的担忧和算计,邓贤通过叶怀瑾的情报系统,也能够在分析中窥探一二。
实际上的邓贤对此只是淡然一笑。
北伐,是必然的,但绝不是现在。在他的战略蓝图里,目前的首要任务仍是“深挖洞、广积粮、缓称王”——全力消化三省,完成工业化和军事现代化的初步积累,打造一个稳固强大的战略后方。
北方军阀的混战,正好为他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告诉怀瑾,加强对北方各派系,特别是冯基善的国民军和张雨亭奉系的情报收集。但我们的原则是,暂不直接介入北方事务,保持观望。一切以自身发展为中心。”
邓贤想了想后,对陈念和吩咐道。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看着西南方向的另外两个邻居:桂系和滇系。
李德邻和白健生的新桂系控制着桂西,龙登云等滇系军阀控制着滇南。
这两股力量的实力都不俗,且与岭南接壤,关系处理得好,可以是屏障和盟友;处理不好,就是心腹之患。
此前,邓贤通过贸易,用工业品,换取桂西的矿产和农产品,及有限的军事援助,向他们提供部分淘汰军火,与桂系保持着相对良好的关系。与滇系的关系则稍远一些。
如今,随着自身实力暴涨,邓贤开始谋划更长远的西南布局。
“老陈,以我的名义,给李德邻、白健生去一封密信。”
邓贤对陈念和说着,继续开口指示道:“内容可以透露我们获得了一些外援,工业建设取得新进展。提出我们可以扩大合作,比如,帮助他们建立一些小型的兵工厂、修械所,更优惠的价格向他们提供更多的武器弹药、药品甚至派遣军事顾问,帮助他们整训部队。
条件嘛…希望他们能进一步开放市场,允许我们的资本进入桂西投资矿业、修筑公路,并在军事上达成更紧密的同盟关系,共同维持西南地区的稳定。”
邓贤的策略很明确:通过经济渗透和军事合作,逐步将桂系乃至滇系纳入自己的战略体系,至少确保他们在未来的北伐中保持中立或提供有限支持,而不是背后掣肘。他甚至考虑,在未来合适的时候,可以通过支持他们向外,比如桂系向贵州、滇系向四川发展,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减少他们对岭南的潜在威胁。
对于更远处的巴蜀军阀混战、晋西阎老西的闷声发财、以及残存的皖系势力,邓贤目前无力也无意直接干预,只是要求情报部门密切关注,收集资料,以待将来。
整个华国的棋局,因为邓贤这颗重量级棋子的存在和北方突如其来的政变,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直系垮台后,北方形成了奉系和国民军以及可能重新崛起的皖系残余等多方角逐的态势。
南方,则是武汉国众政府、华南邓贤、桂系、滇系等多种力量并存。
邓贤稳坐华南,一手抓内部建设与军备,一手开始布局合纵连横。
他像一位耐心的棋手,精心经营着自己的基本盘,同时冷眼旁观着棋盘上其他棋子的厮杀,默默计算着最终落下决胜之子的最佳时机。
他知道,他拥有的资金、技术和日益强大的军事力量,就是他参与这场逐鹿天下游戏的最大筹码。
现在的沉寂,是为了将来更有力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