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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山麓,美龄宫的会谈室内,气氛比上一次更加凝重。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无形的硝烟。

邓贤与蒋瑞元再次相对而坐,双方的核心幕僚依旧在列,但这一次,彼此的眼神中都少了几分客套,多了几分直白的审视与对峙。

第一轮会谈的无果而终,以及各自背后不断汇聚的压力(对蒋而言是华南的军事存在和内部不稳的迹象,对邓而言是时间成本和潜在的苏国干预)。

这些都迫使着双方需要在这场关键的第二次会晤中,探明对方的最终底线,或者,至少做出足以打破僵局的姿态。

蒋瑞元开口率先打破了会场的沉默,他的脸色比上次更加晦暗,眼袋深重,显然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

这一次他没有再绕圈子,而是直接抛出了一个看似让步、实则蕴含深意的方案:

“邓委员长,关于联合政府,以及……军队国家化的问题,政府经过慎重研究,可以原则上考虑。”

蒋瑞元的话让在场的一些人微微动容,但他紧接着话锋一转。

“然,兹事体大,不可操切。为确保过渡期间之平稳,政府提议,可先行组建一个 国民参政会,吸纳各党派及社会贤达参与,共商国事。待政治协商取得共识,国家真正实现和平统一之后,再行商讨军队整编事宜,水到渠成,方为上策。”

蒋瑞元说着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盯着邓贤,抛出了核心条件。

“而在此之前,为体现诚意,G党方面必须首先停止一切敌对行动,并将其现有武装力量,交由未来之联合军事委员会(可由双方共同参与监督)控制,听候整编。此乃政府之最大诚意,亦为和平之最低底线。”

站在他身后的陈训恩听完,也是微微颔首,似乎对这个分步走的方案颇为自得。

这看似将政治协商前置,延缓了敏感的军队问题,实则依然要求Gc党先交出枪杆子,只不过换了一个听候整编的、稍微好听点的说法。这本质上还是一个先解除武装,再给你政治地位的套路。

邓贤安静地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早就预料到对方会打出这张牌。

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窗外,似乎在欣赏钟山的景色,又似乎在组织语言。

片刻后,他转回头,目光平静地迎向蒋介石那带着一丝期盼和紧张的眼神,缓缓开口。

“蒋委员长提议先行政治协商,这一点,我认为是可行的。集思广益,共商国事,本就是民主政治题中应有之义。”

蒋瑞元闻言,脸色稍霁,以为邓贤有所松动。

但邓贤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但是!”

邓贤的语气陡然变得坚定。

“关于军队问题,绝不能等到所谓水到渠成之日。军队的国家化,必须是政治协商的前提和保障,而非其结果。”

邓贤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没有一支超越党派、忠于国家的统一国防军作为后盾,任何政治协议都将是脆弱的,随时可能被任何一方的武力所撕毁。这样的教训,我们在新国初年已经见识得太多太多了。”

“至于要求Gc党先行交出武装……”

邓贤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否定。

“这既不现实,也不公平,更无助于建立互信。试问,在自身安全毫无保障的情况下,有哪个政治力量会心甘情愿地自废武功?这无异于要求一个人先捆住自己的手脚,再去与手持利刃者谈判。”

邓贤开口直接点破了蒋瑞元方案的核心意图,毫不留情。

蒋瑞元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强压着心中的怒气。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难道就任由武装割据继续存在?这与联合政府之宗旨,岂非背道而驰?”

“解决办法,我上次已经提出。”

邓贤也是毫不退让。

“立即成立由各方组成的最高国防委员会,所有武装力量,包括国众革命军、华南卫戍军以及Gc党领导下的部队,统一接受该委员会的指挥和调度。

委员会的首要任务,就是监督执行全面、无条件、即刻的停火,并着手制定公平合理的军队整编与国家化方案。在这个过程中,各方武装保持现有建制和指挥系统的相对稳定,但军事行动必须完全停止,并接受委员会的协调与监督。”

这是邓贤的核心立场,也是他看来唯一可行且公平的方案。

它既不要求任何一方立刻放弃武力(这避免了蒋瑞元的“缴G党枪”的企图,也消除了Gc党对自身安全的担忧),又通过一个各方参与的机构,实现了对武力的初步控制和导向,为后续的政治谈判创造了稳定的安全环境。

“这不可能!”

蒋瑞元听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的耐心似乎消耗殆尽了。

“军队指挥权,乃国家主权之核心!岂能与人共享?尤其是与……与叛军共享!此例一开,后患无穷!政府绝无法向全党、全军、全国人民交代!”

说完蒋瑞元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邓贤的方案,看似公平,实则是在从根本上瓦解他赖以掌控权力的军事基础。

他无法想象,与Gc党,甚至与华南,坐在同一个房间里指挥他的军队。

“交代?”

邓贤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起来,语气也带上了一丝冷意。

“蒋委员长,您需要向谁交代?是向那些在内战中失去亲人的万千家庭交代?还是向那些在日寇铁蹄下期盼着国家强大的四万同胞交代?亦或是……仅仅向您身边那些靠着内战和独裁牟利的既得利益集团交代?”

这话如同匕首,直刺蒋瑞元的心窝,也让在场的陈训恩、王宠惠等人脸色煞白。

“你!”

蒋瑞元被邓贤这话刺激着猛地站起身,手指颤抖地指着邓贤,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会谈室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邓贤也缓缓站起身,他比蒋瑞元高出些许,此刻更显得气势逼人。

他没有看蒋瑞元那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而是将目光投向窗外,投向那片广袤的、饱经战火摧残的国土。

邓贤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悲悯与决绝。

“蒋委员长,我希望您能明白。我今日坐在这里,与您商讨这些,不是为了争夺个人的权位,也不是为了华南一隅之私利。我是为了给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寻找一条生路。”

“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巨变,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如果我们不能尽快结束内斗,整合力量,那么当真正的危机来临时,我们将毫无还手之力。您所珍视的法统,您所掌握的军队,在那样的洪流面前,都将不堪一击。”

邓贤在说完这些话后转过身,最后一次看向蒋瑞元,眼神中带着最后通牒般的意味。

“我的方案,就摆在这里。这是我能给出的、最符合国家利益,也最能保障各方基本安全的方案。何去何从,请您……以及您所代表的势力,好自为之。”

说完,邓贤不再多言,对陈念和微微颔首,便率先向会议室门口走去。

陈念和等人紧随其后。

这一次,他没有再停留,也没有回头。

沉重的木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会议室里那死一般的寂静,以及蒋瑞元那铁青而僵硬的背影。

第二次钟山会谈,在比第一次更加激烈、更加直白的交锋中,再次不欢而散。

双方底线的碰撞,溅出的不是火花,而是冰冷的寒潮。

和平的希望,似乎并没有因为最高层的再次会面而变得更加光明,反而因为触及了最核心的权力问题,而蒙上了更厚的阴影。

然而,邓贤知道,压力已经给足。接下来,就要看金陵城内外,那些暗流涌动的力量,如何在这巨大的压力下,发生新的变化了。

而苏国特使的即将到来,无疑将为这本就复杂的棋局,再添一个巨大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