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停在终端边缘，沈逸的手指还贴着地面，掌心残留着尘埃的粗粝。风已经恢复流动，可高台上的空气像是凝固过又突然松开，让人呼吸时带着滞涩感。
他慢慢直起身，膝盖发出轻微的响动。终端屏幕蓝光稳定，【系统重启——执行中】的字样下方，浮现出一个静止的标识：L。没有声音，没有反馈，只有那一点符号，像钉子一样嵌在界面中央。
张昊站在几步外，握着武器的手指松了又紧。他盯着自己的技能栏，忽然抬手释放一记基础冲击波。能量弹飞出不到十米就扭曲溃散，同时他猛地按住太阳穴，额角青筋跳了一下。
“不对劲。”他低声说，“用起来像抽筋。”
王哲蹲在陈宇身边，检查他腕部熄灭的装置。他抬头看向沈逸：“我们刚才经历的……不是结束？”
沈逸没回答。他走到终端前，手指划过操作区，调出权限树状图。页面加载缓慢，最终弹出提示：【当前用户为次级绑定者，功能调用需经主控审核】。
他输入指令：“检测团队状态。”
系统响应延迟了三秒，随后在空中投出四道数据流。前三条分别标注着沈逸、张昊、王哲的名字，第四条则是空白轮廓，旁注一行小字：【意识融合态，不可逆绑定】。
张昊盯着那行字，喉头动了动：“她……回不来了？”
沈逸目光没移开屏幕：“但她还在系统里。”
话音刚落，终端忽然震动。全息影像从底座升起，林悦的虚影浮现出来，半透明的身体站在高台中央，目光平静。
“别停下，夜莺。”她的声音清晰，不带电子杂音，“规则变了，但你们还在。”
张昊猛地抬头：“她能听见我们？”
“不是实时通讯。”沈逸盯着影像，“这是预设信息，触发条件是系统稳定后的首次状态查询。”
林悦的影像继续说：“能力保留，代价转移。每一次使用，都会消耗现实中的体力、精力，甚至神经反应速度。这不是馈赠，是交换。”
影像消散，终端自动跳转新页面：【生理资源调用协议已激活】。
王哲站起身，走到张昊旁边：“刚才你释放技能，是不是觉得像跑了五公里？”
“不止。”张昊揉着后颈，“像是被人从脑子里抽了根线。”
沈逸闭眼，调出自己的技能列表。极速学习模块、策略模拟空间、隐藏身份加持……所有功能都还在，但每个图标下方多出一个灰色进度条，标注着【体能消耗：基础值】。
他睁开眼：“系统没消失，只是换了规则。我们不再是被选中的幸运儿，而是……持证上岗的执行者。”
远处地平线忽然亮起一道微光。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半透明的光圈陆续浮现，排列成弧形，像是某种信号塔正在校准。
“那是……”王哲眯眼。
沈逸调出扫描界面，将镜头对准最近的光圈。数据反馈很快：【跨维度锚点，稳定性：中等，支持单人短距穿梭，冷却间隔：12小时】。
终端自动弹出一条全局公告：【跨维度竞技协议准备就绪，开放申请倒计时90天】。
张昊冷笑一声：“他们连停顿都不给？刚打完一场生死战，马上就要开始联赛？”
“不是他们。”沈逸盯着公告，“是系统自己发布的。没有管理员签名，没有官方标识，它……在自主运行。”
王哲皱眉：“那刚才的重启，到底是谁完成的？”
沈逸没回答。他弯腰在终端残骸中翻找，金属碎片散落一地，大多已经失活。直到他摸到一块温热的晶体——拇指大小，表面流动着淡蓝光纹，像是有心跳般微微起伏。
他将晶体握在掌心，瞬间，脑海中响起声音：“这是钥匙，也是信物。别让它熄灭。”
是林悦的声音，但不像刚才的投影那样经过系统处理，更贴近真实的语调，带着一丝疲惫后的平静。
他睁开眼，发现手中晶体已融入皮肤，掌心浮现出微型界面，只有他能看见。权限等级依然受限，但可以绕过部分审核，直接调取基础功能。
“她留了后门。”沈逸说，“不是主控，但给了我们一条路。”
张昊盯着他掌心的光纹：“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继续打？还是退出？”
“退出？”王哲看向他，“你觉得还能回到从前吗？你昨天试技能时，头痛得像要炸开，可你眼睛还是亮的。你不想打？”
张昊没反驳，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沈逸走到高台边缘，望向远处的光圈。它们分布规律，间距一致，明显是系统重建后的产物。这些锚点不会自动连接，但只要有人激活，就能打开通往其他维度的通道。
“联赛不是邀请，是通知。”他说，“系统已经不需要我们投票了。它在建立新秩序，而我们是第一批知道规则的人。”
王哲低声问：“那陈宇呢？”
两人回头。陈宇仍躺在地上，装置碎裂，手臂无力垂落。但他的手指忽然抽动了一下。
王哲立刻蹲下，按住他肩膀。陈宇的眼皮颤了颤，却没有醒来。
“他插进密钥的时候，系统有过一瞬间的同步。”沈逸走回来，“他的权限来源不是伪造的，是真实存在的上级接口。只是……被林悦的意识流冲断了。”
“也就是说，”王哲说，“还有人在背后推动这一切？”
“可能不止一个人。”沈逸看着掌心的界面，“但现在，我们至少有了自己的支点。”
张昊忽然抬手，再次尝试释放技能。这次他放慢动作，先深呼吸，调整姿势，然后轻轻推出一记能量波。这一次，能量弹稳定飞行了二十米才消散。
他喘了口气，额角冒汗：“我感觉……像是在举铁。练多了，或许能扛住。”
沈逸点头：“那就从适应开始。系统不再白给，但我们还能用。只要代价付得起。”
他低头看向终端，最后一行日志还在屏幕上：
“今天，我们赢了。”
未发送。
他抬起手，准备删除这条记录。指尖悬在确认键上方，却停住了。
远处，又一道光圈升起，比之前的更亮，位置更近。终端轻微震动，扫描结果显示：【锚点编号07，可绑定，绑定者将获得区域控制权】。
沈逸收回手，转身面向两人：“我们不能停。林悦没让我们赢完，她让我们继续。”
张昊点头，活动肩膀：“那就先拿下一个锚点，试试这新规则到底有多硬。”
王哲最后检查了一遍陈宇的状态，站起身：“我守在这里，防止他突然醒来搞事。”
沈逸走向高台另一侧，掌心界面亮起，开始计算最近锚点的能量频率。蓝色光纹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在皮肤下形成细密的网络。
他抬起手，对准光圈方向。
微型界面弹出提示：【绑定请求已发送，等待响应】。
光圈微微闪烁，像是在观察他。
沈逸站在原地，没有催促，也没有移开视线。
光圈边缘开始收缩，中心出现一个微小的亮点，缓缓扩大。
沈逸的呼吸变得平稳。
张昊握紧武器，站到他侧后方。
王哲盯着陈宇，手指搭在警报装置上。
光圈的亮度突然增强，一道细长光束射出，直指沈逸掌心。
他抬起手，迎上去。
光束触及皮肤的瞬间，掌心的界面剧烈跳动。
【绑定中】
【权限校验】
【来源确认：L】
【绑定成功】
沈逸感觉到一股温热从手掌蔓延至全身，像是血液里注入了新的节奏。
远处的光圈稳定下来，边缘浮现出数字：07。
他低头看手，界面新增一行：【可控锚点：1】。
张昊松了口气：“成了？”
沈逸刚要点头，掌心的界面忽然跳出新提示：
【检测到异常信号源，位置：现实维度b-9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