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的瞬间,沈逸把折成小块的纸条从衣领里取出,指尖压着边缘展平。他没有看窗外新升起的光圈,也没有回应身后传来的轻微脚步声。主控台屏幕还黑着,但掌心界面已恢复微弱信号,蓝光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他调出通讯频段,手动接入战队私有频道。
“坐标已经确认。”他的声音很稳,“不是游戏数据,是真实存在的空间定位。刚才你们收到的邀请函,附件里的图像,就是通往那里的密钥。”
频道那头沉默了几秒。
张昊的声音先响起来:“你打算去?”
“我已经推演过三次。”沈逸将星图投影到终端残骸的金属面上,“这不是选择题。系统重启后留下的规则变化、维度锚点的规律性浮现、还有林悦最后传递的信息——这些都不是偶然。我们被留下,是为了走完这条路。”
王哲低声问:“如果去了,还能回来吗?”
“不知道。”沈逸看着掌心闪烁的界面,“但我知道,如果不开始,所有线索都会断在这里。包括林悦的意识残留,也会随着系统能量衰减彻底消散。”
空气凝滞了一瞬。
张昊忽然笑了下:“你说得跟以前一样,总把自己当成必须扛事的那个。”他顿了顿,“可我现在用技能,会直接抽空体力。上一次测试,我放完大招差点跪在地上。这种状态进未知区域,等于拖累队伍。”
“所以不是让你战斗。”沈逸从战术腰带中取出三枚核心碎片,依次嵌入随身携带的小型解析仪,“我要做的,是重构系统残留功能。把碎片的能量频率统一调谐,制造一个能在多维空间维持稳定的装置。”
“你能做到?”王哲问。
“不能。”沈逸摇头,“但我能试。林悦的意识还在系统底层循环,她的数据模式能辅助建模。只要她愿意配合。”
全息投影缓缓亮起,一道模糊却清晰的人形轮廓浮现。林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已经等了很久。”
张昊盯着那道影子看了很久,终于开口:“如果我去,只做一次任务。之后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退出。”
王哲沉默片刻:“我想留下。不只是为了研究维度结构……而是想知道,为什么陈宇会被系统反噬。这里面有问题。”
“那就够了。”沈逸关闭投影,启动解析仪。仪器嗡鸣震动,三枚碎片开始共振,散发出淡蓝色的波纹。
接下来的七个小时,他没再说话。
他拆解了实验室仅存的两台主机,将可用元件与碎片连接,构建了一个临时能量回路。每一次调试都伴随着掌心界面的剧烈波动,仿佛系统在抗拒某种越界操作。但他坚持用L级权限强行同步,引导林悦的数据流进入核心协议层。
当最后一组参数锁定时,环形护腕成型了。它由断裂的电路板拼接而成,中央镶嵌着一块仍在脉动的碎晶,表面刻着简化的稳定符码。
“维度稳定器。”沈逸将它戴在左腕,“能维持十分钟的通道稳定性。超出时间,就必须重新充能。”
“怎么充?”王哲问。
“用我们的体力。”沈逸抬起手,“每分钟消耗一点现实生命值,系统提示这么说的。和现在使用技能的代价一样。”
张昊皱眉:“也就是说,我们在异世界待十分钟,现实中就等于剧烈运动半小时?”
“可能更多。”沈逸点头,“但这是目前唯一能让我们安全穿越的东西。”
王哲检查了一遍装备,背上背包:“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沈逸按下护腕上的启动键,蓝光如涟漪般扩散,在空中撕开一道半透明的裂口。裂口对面,是一片漂浮在虚空中的岩层群,岩石悬停无序,背景漆黑如墨。
三人站到传送点前。
沈逸最后一个迈步。就在他们身影即将消失的刹那,林悦的投影再次浮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记住……重力不是恒定的。”
话音落下的同时,空间扭曲加剧。
脚底触地的瞬间,沈逸立刻单膝跪下,右手撑住地面。他感觉身体一沉,随即又变得极轻,像是被人猛地提起。抬头看去,头顶原本的天空变成了另一块巨大的岩石,而刚才踩过的地面正缓缓翻转,朝上方移去。
“重力翻转!”他吼了一声,“抓东西!”
张昊本能地扑向最近的一块凸石,手指扣住缝隙。王哲则迅速甩出钩索,钉入上方岩壁,整个人悬吊在半空。
沈逸稳住呼吸,低头看向手腕。护腕上的碎晶正在缓慢变暗,能量读数下降得比预估快得多。
“这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他咬牙站起来,适应着每隔几十秒就变化一次的重力方向,“每六十秒完成一次周期性逆转。我们必须在这期间找到立足点。”
“那边!”王哲指向远处一块相对完整的平台。那片岩层呈圆形,边缘有规则的刻痕,像是人工建造的遗迹。
三人开始移动。
每一次跳跃都必须计算好时机。他们在重力切换的间隙腾空,落地后立刻寻找固定点。有一次张昊跳得太早,刚脱离原地,重力突变,身体猛然向上撞去,险些撞上尖锐的岩刺。
“不能再这么走了。”王哲喘着气,“这样下去,十分钟还没到,我们就耗尽体力了。”
沈逸盯着远处的平台,忽然注意到那些刻痕的排列方式。它们不是装饰,而是某种频率标记。
他抬起护腕,调整输出模式,让碎晶释放出一段特定波长的震荡信号。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当信号与刻痕产生共鸣时,那片平台边缘泛起一层薄薄的光膜,内部似乎形成了一个小型稳定区。重力在那里不再紊乱,而是保持恒定。
“找到了。”沈逸声音低沉,“那是人为设置的落脚点。有人早就来过这里。”
张昊抹了把汗:“谁?”
“不知道。”沈逸向前迈出一步,“但这些人留下了痕迹。而且……”他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平台上一处断裂的金属支架上,“那个支架的材质,和我们实验室里的某批设备一样。”
王哲脸色变了:“你是说……来自我们世界的?”
沈逸没回答。他只是握紧了护腕,继续向前。
下一次重力翻转来临前,他们终于抵达平台边缘。沈逸将护腕贴在光膜上,试图读取内部能量结构。
就在接触的刹那,护腕剧烈震颤,碎晶发出刺目的强光。
一行文字浮现在他视野中央:
【检测到同源系统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