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八章 本体显现
银白光芒如潮水般退去，蒋正明的意识缓缓浮出黑暗。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悬浮在一个纯白的球形空间里，没有上下左右之分，没有墙壁或边界，只有无尽的洁白。
更奇怪的是，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不是失去知觉的那种麻木，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没有\"。他只是一个存在，一个观察点，漂浮在这片虚无之中。
\"这是哪里？\"他试图说话，却没有声音。
「核心区的交界带。」一个声音回应了他，不是通过听觉，而是直接在他意识中响起，「物质与能量的过渡空间。」
蒋正明努力集中注意力：\"谁在说话？\"
「我在说话。」那个声音回答，这次他认出来了——是他自己的声音，但更加……古老，像是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沉淀。
白光波动起来，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随着轮廓清晰化，蒋正明看到了一个令他窒息的景象——那是一个雪白长发垂至腰际的男子，身着一袭华美的鎏金玄袍，面容与他有七分相似，却透着一种不属于人间的威严与沧桑。
最震撼的是那双眼睛——纯粹的银色，没有瞳孔，像是两颗星辰被嵌入了眼眶。
\"你……是我？\"蒋正明震惊地问。
白发男子——他的本体——微微颔首：「是你遗忘的部分。是你真正的本质。」
\"这不可能……\"蒋正明感到一阵眩晕，\"我是蒋正明，人类，原生种……\"
「名字只是外壳，本质永恒不变。」本体抬起手，银白光芒在指尖流转，「你沉睡太久了，碎片。」
\"碎片？\"
「千年前那场大战，我们的完整存在被撕裂。」本体的声音带着古老的悲伤，「一部分被困在这个维度，转世轮回；另一部分——我——被迫流亡其他维度，等待重聚的契机。」
图像在白色空间中浮现，展示着一场蒋正明无法想象的战斗：两个相似的银白存在背靠背站立，周围是无数黑暗触须般的敌人。一道撕裂维度的攻击袭来，两人被迫分离，一个被抛入虚空，另一个坠向某个蓝色星球……
\"那是……地球？\"蒋正明声音颤抖。
「你的轮回之地。」本体确认道，「而我，则成为流浪者，守望万千维度，寻找回家的路。」
蒋正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陆清风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为什么我们会有灵魂纽带？\"
本体的银眸闪烁了一下：「守望者陆清风...他比你想象的更接近真相。我们的联结不是偶然形成，而是古老羁绊的重现。」
\"什么意思？\"
「看。」
白色空间再次变化，浮现出新的画面：一个银发少年站在雪地中，正是蒋正明之前在记忆水晶中看到的陆清风。但这次画面继续延伸，显示出少年被七个黑影围住的场景——那不是敌人，而是七位穿着不同颜色长袍的守望者长老。他们不是在伤害他，而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他不是被迫成为守望者的？\"蒋正明困惑地问。
「自愿的选择。」本体解释，「为了寻找某个失去的存在。为了一个千年承诺。」
画面再次变化，显示出年轻的陆清风跪在一位星眸长老面前，接受注入体内的不是惩罚，而是一滴银蓝色的液体——一个灵魂印记的种子。
\"那是……我的印记？\"蒋正明突然明白了。
「我们的。」本体纠正，「分离时留下的一滴本质，交由最信任的盟友保管。陆清风自愿成为载体，跨越维度寻找你的转世。」
蒋正明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在胸中翻腾。陆清风从未真正抛弃他，即使在假装失忆的那段日子，印记仍然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他问。
「核心区的能量场削弱了维度屏障。」本体看向四周，「加上灵魂纽带的重新形成……时机终于成熟。」
\"重新形成？所以我们以前……\"
「曾经是一体。」本体的声音突然变得急迫，「时间不多了。虚空吞噬者已经感知到我们的重聚。你必须做出选择。」
白色空间开始震动，出现裂痕般的黑纹。
\"什么选择？\"
「完全觉醒，恢复完整存在，面对虚空吞噬者；或者保持现状，继续作为'蒋正明'生活，但永远失去重聚的机会。」本体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选择前者，你将获得无上力量，但也将承担相应的责任与危险；选择后者，你可以回归平凡人生，但陆清风必须独自面对追兵。」
蒋正明没有犹豫：\"我选择觉醒。我不会再让他独自承担一切。\"
本体露出一个近乎温柔的微笑：「如我所料。那么，准备好，碎片。重聚的过程会……疼痛。」
白色空间彻底碎裂，蒋正明感到自己被抛回现实，同时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剧痛。他尖叫起来，声音在核心区的奇异空间中产生多重回声。
现实中的景象更加惊人——他悬浮在离地数米的空中，被一个银白光茧完全包裹。光茧表面流动着古老的符文，时而扩张时而收缩，像是某种宇宙生命的呼吸。
陆清风站在不远处，眼中蓝光剧烈闪烁，系统警告声在他脑海中尖啸：
【检测到原始维度能量！危险等级：终极！建议立即撤离！】
但他没有动。无法移动。光茧中传来的不仅是蒋正明的痛苦尖叫，还有某种更加本质的呼唤，直接撼动他的灵魂。胸口的守望者印记——那个承载了千年的银蓝液滴——正在与光茧产生共鸣，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
\"蒋正明！\"他喊道，声音嘶哑，\"坚持住！\"
光茧内，蒋正明的身体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皮肤变得半透明，内部银光流转；黑发迅速生长并褪为雪白；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似乎在重新调整结构。最痛苦的是胸口——灵魂纽带的位置，那里像是有一颗微型恒星在燃烧，光芒穿透皮肉，照亮了整个光茧内部。
「接受它。」本体的声音在剧痛中指引，「痛苦只是身体对本质的抗拒。让它流遍全身。」
蒋正明尝试放松，让那股灼热的能量自由流动。奇迹般地，随着抵抗减弱，痛苦开始减轻。银光不再像侵略者，而是如归家的游子，温柔地修复着千年分离造成的创伤。
光茧外，陆清风做出了一个违背所有守望者训练的决定。他关闭了系统的警告，双手按在光茧表面，将自己的能量注入其中。
\"无论你变成什么，\"他低声说，声音几乎是一种祈祷，\"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光茧突然剧烈震动，然后像绽放的花朵般层层展开。内部的景象让陆清风屏住呼吸——
悬浮在空中的是一个介于蒋正明和本体之间的存在。雪白的长发如银河垂落，皮肤近乎透明，内部银光流动；面容仍是蒋正明的，但气质已截然不同，带着某种超越维度的威严。他穿着简单的白色长袍，但衣料上隐约有鎏金纹路闪烁。
最震撼的是那双眼睛——银白如本体，却又保留着蒋正明特有的神采。
当那双银眸看向陆清风时，后者不由自主地单膝跪地，不是出于恐惧，而是某种根深蒂固的敬意。
\"守望者陆清风。\"蒋正明——或者说，觉醒后的存在——开口，声音像是多重回响的合声，\"千年誓约的守护者。\"
陆清风抬头，蓝眼对上银眸：\"您...记得了？\"
\"片段。\"蒋正明缓缓降落到地面，银光随着他的动作流转，\"足够知道你是谁，以及你为我——为我们——付出的一切。\"
他伸手扶起陆清风，触碰的瞬间，银蓝光芒交织，形成完美的能量循环。陆清风感到自己守望者印记中的那滴本质正在欢呼，仿佛终于回到了家。
\"我不完全是他——那个原始存在。\"蒋正明解释，声音逐渐恢复平常的语调，只是多了几分沧桑，\"更像是……他的转世与残留本质的融合。记忆不完整，但情感……非常清晰。\"
陆清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议会知道您的真实身份吗？\"
\"他们怀疑，但不确定。\"蒋正明摇头，\"否则派来的就不只是处刑者了。\"
\"那虚空吞噬者……\"
蒋正明的银眸骤然变暗：\"它感知到了。正在向这个维度靠近。\"他按住突然剧痛的太阳穴，\"我能听到它的低语……它在呼唤我的名字……\"
陆清风立刻扶住摇晃的蒋正明：\"我们得离开核心区。这里太暴露了。\"
\"不。\"蒋正明站稳，\"这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看。\"
他指向核心区中央——那里原本是一片虚无，现在却浮现出一座微型水晶塔，塔顶悬浮着一颗银蓝色的宝石。
\"记忆之种，\"蒋正明解释，\"我——我们——在分离前埋藏在这里的保险。触碰它，就能恢复更多记忆和力量。\"
陆清风警惕地看着水晶塔：\"太明显了。像个陷阱。\"
\"确实是。\"蒋正明出人意料地同意，\"但不是针对我们的。\"
他拉着陆清风躲到一块突出的晶体后面。片刻后，空间扭曲，三个身影出现在水晶塔前——两个高阶猎手押解着一个熟悉的人影：艾丽娅。她的银发凌乱，长袍破损，显然经历过激烈战斗。
\"守门人艾丽娅，\"一个高阶猎手冷冰冰地说，\"你被指控协助逃犯和叛国罪。议会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引诱守望者和他的同伙现身。\"
艾丽娅抬起头，银眸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我什么都不会帮你们做，叛徒。\"
\"愚蠢。\"高阶猎手举起一把奇异的武器，\"你知道这把记忆剥离器会带来什么痛苦。\"
陆清风绷紧身体准备冲出去，但蒋正明按住他的手臂：\"等等。\"
就在高阶猎手即将扣动扳机的瞬间，一道黑影从虚空中突袭而出，瞬间贯穿了他的胸膛。黑影显形——是那个熔岩皮肤的酒馆老板格里兹，他的手臂变成了锋利的黑色晶体。
\"没人欺负我的老顾客。\"他咆哮着转向另一个高阶猎手。
混战中，艾丽娅挣脱束缚，迅速画出一个传送符号。但还没等她激活，空间再次扭曲，一个比高阶猎手庞大得多的身影浮现——一个穿着华丽红黑长袍的高大人形，头戴金色面具，手持权杖。
\"莫里亚议员……\"陆清风低声咒骂。
面具人——莫里亚议员——只是轻轻挥动权杖，格里兹就被无形力量击飞，撞在远处的晶体上。艾丽娅的传送符号也被轻易抹去。
\"够了。\"莫里亚的声音出奇地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他转向水晶塔的方向，面具下的眼睛似乎直接看到了藏身的蒋正明和陆清风。
\"我知道你们在那里，守望者和...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莫里亚平静地说，\"出来吧，我们谈谈。我保证暂时不杀你们。\"
蒋正明和陆清风交换了一个眼神。通过灵魂纽带，无需言语就达成了共识——拖延时间。蒋正明需要更多时间适应觉醒的力量，而水晶塔中的记忆之种可能是关键。
他们从藏身处走出，陆清风在前，蒋正明稍微靠后，隐藏着大部分变化，只让白发显露。
\"议员阁下。\"陆清风微微颔首，语气正式而冷淡，\"没想到您会亲自出马。\"
莫里亚的面具转向蒋正明，停顿了几秒：\"有趣。灵魂纽带居然引发了部分觉醒。\"他的声音带着某种诡异的兴趣，\"告诉我，原生种，你看到了什么记忆？\"
\"足够知道议会已经腐败。\"蒋正明平静地回应，\"你们在为什么人工作？虚空吞噬者？\"
面具下的气息明显紊乱了一瞬：\"你知道的比预期的多。这很……麻烦。\"
艾丽娅趁机突然发难，一道银光从她手中射出，直击莫里亚的后背。议员甚至没有转身，只是轻轻弹指，银光就被反弹回去，击中艾丽娅的肩膀。她痛呼一声跪倒在地。
\"守门人，你真让我失望。\"莫里亚叹息，\"我本打算提拔你进入议会核心。\"
\"去你的核心。\"艾丽娅咬牙道，\"我宁愿死也不加入叛徒。\"
莫里亚再次举起权杖，这次对准了艾丽娅的头：\"如你所愿。\"
蒋正明动了。速度快得连陆清风都没反应过来——一道银光闪过，蒋正明已经站在艾丽娅前面，单手接住了莫里亚的能量束。银白长发无风自动，眼中的光芒照亮了周围数米的范围。
\"你……\"莫里亚首次表现出惊讶，\"这不只是部分觉醒……\"
蒋正明捏碎手中的能量束，声音变得异常空灵：\"莫里亚议员，或者我该称呼你为……虚空之仆？\"
面具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面不属于任何已知生物的眼睛——纯黑没有白睛，像是两个黑洞。
\"你会后悔觉醒的，古老者。\"莫里亚——或者说占据莫里亚身体的存在——嘶声道，\"主人已经等待千年，就为这一刻。\"
整个核心区开始震动，虚空之上裂开一道巨大的黑色缝隙，某种难以名状的恐怖存在正试图突破维度屏障。
\"陆清风！\"蒋正明大喊，\"水晶塔！现在！\"
陆清风没有犹豫，转身冲向水晶塔。莫里亚——虚空之仆——想阻止他，但蒋正明双手合十，然后猛地拉开，一道银白光幕展开，暂时隔绝了两个区域。
\"艾丽娅，\"蒋正明快速低语，\"带着格里兹离开这里。警告守护者和其他守门人，虚空吞噬者即将突破。\"
\"那你呢？\"
蒋正明看向正在触碰记忆之种的陆清风，嘴角微微上扬：\"我们有场千年宿战要了结。\"
艾丽娅还想说什么，但情况已经不允许。黑色缝隙越来越大，无数触须般的阴影开始探出。她咬牙扶起昏迷的格里兹，画出一个紧急传送符，两人消失在银光中。
光幕另一边，陆清风的手已经放在记忆之种上。银蓝宝石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无数信息流顺着他的手臂涌入，然后通过灵魂纽带传递给蒋正明。
千年记忆如洪水般冲进蒋正明的意识——他看到了原始存在的全貌，看到了与陆清风前世的友谊，看到了那场导致分离的大战，也看到了虚空吞噬者的真实面目……
最震撼的是，他看到了灵魂纽带的真正起源——那不是简单的联结，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千年计划，为了在适当的时候，将两部分存在重新融合，获得足以对抗虚空吞噬者的力量。
\"陆清风！\"他喊道，\"最后一件事！吻我！\"
这听起来荒谬的请求，却是记忆之种揭示的关键步骤——灵魂纽带的最终确认，需要通过最亲密的人类接触来激活。
陆清风没有犹豫。他穿过光幕，抓住蒋正明的肩膀，重重吻上他的嘴唇。
银光和蓝光交织爆发，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莫里亚——虚空之仆——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被冲击波震退。黑色缝隙中的存在也发出愤怒的咆哮，暂时缩回了阴影触须。
当光芒散去时，站在原地的只有一个存在——既不是完全的蒋正明，也不是原始本体，而是两者的完美融合。银白长发依旧，但眼睛恢复了人类特征，只是偶尔闪过银光；鎏金玄袍加身，却比本体时代更加简约现代。
最惊人的变化发生在陆清风身上——他的守望者印记完全展开，形成与蒋正明匹配的纹路，眼中的蓝光中混杂着银丝，象征着两者能量的彻底融合。
\"准备好了吗，守望者？\"蒋正明微笑问道，伸手轻触陆清风的脸颊。
陆清风握住那只手，回以坚定的眼神：\"千年等待，就为此刻。\"
头顶的黑色缝隙再次扩张，虚空吞噬者的低语变成了震耳欲聋的咆哮。最终决战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