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号在x-739星域边缘稳住姿态,引擎低鸣如兽伏草。陈青阳站在登陆舱门前,护盾调节器在腕表上轻轻震动,提示外界灵能场已突破安全阈值。
他没回头,只抬手按了下通讯频段:“影鸦小队,准备着陆。”
舱门滑开的瞬间,灰白色的雾气像潮水般涌了进来,贴着地面缓缓流动,仿佛有生命一般避开队员的脚步。重力读数跳了一下,从1.02G变成0.89G,又在三秒后回升到0.96G,像是这颗星球本身在呼吸。
“跟紧导航点。”陈青阳压低声音,“别看雾里闪的东西,那是干扰。”
一名队员刚想抬头,就被旁边的人猛地拽了一把。他愣了一瞬,才发现自己差点踩空——原本平坦的岩地在这里塌陷出一道裂缝,深不见底,边缘还残留着暗紫色的能量残痕。
“浮标传回的数据说人形目标最后出现在主殿中央。”陈青阳一边走一边调出手环投影,坐标红点稳定闪烁,“我们只负责确认是否存在活体信号,不深入,不触碰,不解读。”
话音落下,队伍前方的雾气忽然稀薄了些。一座半埋于沙石中的巨大拱门轮廓浮现出来,表面布满扭曲的符文,那些线条不是刻上去的,更像是从石头内部慢慢挤出来的,像树根扎进岩石那样自然。
“这玩意儿……真像活着的。”一名队员低声嘀咕。
陈青阳没接话,而是蹲下身,指尖悬停在一串靠近地面的铭文上方。那文字微微发亮,随着他的靠近,排列顺序悄然变化,像是在重组句子。
“别碰!”他突然喝住身后一名正要伸手的队员,“林浩说过,这些纹路会‘长’。”
那人立刻缩手,额头渗出冷汗。刚才那一瞬,他确实感觉墙面传来轻微的搏动感,就像摸到了沉睡生物的皮肤。
“关闭主动扫描。”陈青阳站起身,“用被动感应记录所有视觉信息,标记时间节点。这地方对能量波动敏感,咱们得装成路过游客。”
队员们迅速切换设备模式,队形也调整为三角阵列,彼此间隔三米,每隔十秒用固定声纹短语确认状态:“风起。”“叶落。”“云散。”
雾气中光影断续闪现,有时像是人影晃过,可热成像仪始终一片空白。通讯频道偶尔出现零点几秒的延迟,让指令传达慢了半拍。
“这不是幻觉。”陈青阳盯着前方越来越清晰的殿门,“是这地方在过滤我们的信号,就像筛子漏沙。”
他忽然停下脚步,抬手示意全员静止。
就在刚才,他左耳的生命探测器响了一声极轻的“滴”,频率和心跳完全一致——但不是队员的。
“有人在听我们说话。”他低声说,“或者,这地方听得懂。”
没人回应。空气里的脉冲感更强了,每过七秒一次,规律得像是某种倒计时。
队伍继续推进,脚步放得更慢。终于,在穿过最后一层浓雾后,他们站在了主殿入口前廊。
两尊残破石像矗立两侧,面部被风沙磨平,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而正前方的拱门上,符文不再是静态雕刻,而是像液态金属一样缓慢流动,不断拼合成新的图案。
陈青阳盯着其中一组符号看了几秒,眉头微皱。
那形状,和十年前失踪考古队的徽记太像了——圆环套三角,中间一点裂痕,象征“开启禁忌之门”。
“十年前那批人……真的全死了?”他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但没说出口。
这时,光学记录仪发出轻微提示音,已完成首批符文采样。数据正在加密打包,准备返程后交由AI比对古籍库。
“保持警戒。”陈青阳抬手检查护盾频率,“这片区域脑波共振值偏高,超过百分之七十就会产生认知错乱。谁要是觉得自己看到了熟人,立刻闭眼报暗号。”
一名队员点头,刚要说话,忽然僵住。
他面前的墙面上,一段符文停止了流动,定格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没人看得懂内容,但那种排列方式,明显是在回应什么。
“它知道我们来了。”陈青阳盯着那行字,声音压得很低,“而且它记得一些事。”
就在这时,腕表再次响起一声短促的“滴”。
呼吸频率捕捉到了第二次异常信号。
这次距离更近,就在拱门另一侧,离他们不到二十米。
陈青阳缓缓抬起手,掌心向前,示意所有人后退半步。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那道仍在缓缓“呼吸”的门缝,仿佛只要再往前一步,就会吵醒某个不该醒的东西。
“别出声。”他嘴唇几乎没动,声音轻得像风吹过铁片,“它还没决定要不要理我们。”
队伍静止不动。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搏动感,忽然加快了半拍。
陈青阳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被牵引了一下,跟着那节奏多跳了一次。
他立刻运转寒气真元,在经脉中划出一道阻断线,强行切断共振。
“撤一组数据回去。”他低声下令,“剩下的原地待命,等我下一步指令。”
一名队员默默转身,启动回传程序。就在他按下发送键的瞬间,拱门上的符文突然全部熄灭。
整个前廊陷入短暂的死寂。
然后,新的一组文字从门缝深处缓缓浮现,像是从地下爬出来的藤蔓,一寸寸拼出三个字:
“你来了。”
陈青阳瞳孔骤缩。
这不是预设语言模板,也不是机械反馈。
这是对话。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行字忽然扭曲变形,重新组合成一句话:
“你们当中,少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