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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锦画昭昭 > 第186章 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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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良文堵不上他娘那张开了闸的嘴,只得借故起身,到门外去站着。不知谁家灶上正煮着杂粮粥,淡淡的豆腥气混在秋风里,与院中的咸菜味搅作一团,他双手背后,眯眼望天,心内却是思索着,一会到哪里去弄钱?他现在两个口袋比脸还干净,一个子儿都掏不出来了。

算了,还是走吧,一会大夫来了,他没有钱付给人家,可不丢脸?他回头向屋子里望了一望,就向外走去,林大娘进门来,见了他说走了?他匆忙说了句,说有事要办,急着走,说完,甩了袖子,一溜烟地走了。

刘改花带了大夫来,见她哥已经走了。少不得自己掏了银钱,付了诊费,那药,也叫开了三日,不敢再开了。

司昭听见元太太和林大娘说,刘改花上门来借银钱付药费,心下好奇,刘良文不是刚来过吗?

“他老婆管得紧,哪里有钱?都是他妹子和他娘扎鞋子,做鞋垫子赚的钱贴补。前阵子,他妹妹去当铺,当了东西,换了银钱来付房租。”

司昭嗤了一声,回到屋子里。

刘良文一路回到家里,想着到哪里去寻些钱来,先给老娘那边应了急?

刘良文回到谢家时,侍郎府朱红色的大门半开着,门楣上悬挂的两盏琉璃宫灯早早点亮。

“姑爷回来了!“门房小厮躬身行礼,脸上堆满笑容:“今日府里有喜事,老爷在前厅备了酒席。”

刘良文拍了拍官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矜持地问道:“可是有何喜事?”

“咱家小公子进殿前卫啦!今儿个上午宫里来人传的旨意,老爷说要庆祝一下。”

刘良文胸口仿佛被人重重捶了一拳。殿前卫?那可是天子亲军,非勋贵子弟不得入选。谢九哥这么轻松就入了殿前卫?

穿过回廊时,刘良文见处处张灯结彩,丫鬟仆妇们穿梭忙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花厅内,谢尚清正与一位武官交谈甚欢。见刘良文进来,谢老爷子难得露出笑容:“来得正好。这位是殿前卫的刘千户,特地来给九哥送腰牌的。”

刘良文上前作揖行礼,那刘千户拱了拱手,转头对赵侍郎笑道:“四公子弓马娴熟,更难得是使一手好枪,颇有三爷当年在边关的风采啊!”

谢尚清捋须而笑,眼角余光瞥见刘良文还站着,介绍道:“这是孙女婿刘良文,在翰墨院任编修。”

刘千户这才正眼打量刘良文,语气带着客套:“刘编修在翰墨院,可认识一位周编修?”

然后同老爷子解释,说那是周将军家的小公子,是此科的探花郎。

刘良文喉头发紧,干涩地说认识,同他同科呢。忽听门外一阵喧哗,谢九哥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刘大人!”谢九哥径直走到刘千户跟前,双手抱拳,行礼:“往后还请多关照下属!”

刘千户指着九哥笑,说小子今日就是精神。

谢九哥今日穿了簇新的宝蓝色箭袖,腰间悬着镶玉佩刀,英气勃发中透着骄矜。

“子成啊,”谢大爷:”侄儿初入禁中,许多规矩不懂。拜托你多提点他。”

刘千户闻言起身,拍了一下九哥的肩膀,爽利地说没有问题,包在他身上。又叮嘱九哥,说对人要尊重些,都是前辈,规矩要懂,别让人说话。

九哥频频点头,又谦虚地,说放心,绝不给他丢脸。

刘良文口中的茶叶黏在喉咙里,吞不下,吐不出,难受得紧。

一家人,动用家族力量,求人帮衬提携,这一幕,他梦寐以求的,却不是对着他说的。

宴席设在花园的水榭中。

晚宴设在正厅,八扇雕花门大敞,八仙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清蒸鲥鱼、蟹粉狮子头、火腿炖肘子,还有一坛据说珍藏了二十年的“玉壶春”

刘良文的位置被安排在另一桌,对面一桌谢九哥正口沫横飞地讲述选拔时的景况。

“...那箭离弦时,风正好转向!“谢九哥拍案而起,酒盏震得叮当响,“我就这么顺势一偏...“他突然指向谢广乾:“就中了靶心。”满堂哄笑。

谢尚清笑:“你大哥是西山卫指挥使,你得同他多学学,那都是真才实学,一般人,他不告诉。”转头谢广乾笑,“少年意气,同你当初一样。”

然后一片举杯,刘良文强撑笑脸举杯,玉壶春入喉,却品不出半分滋味。

九哥喝了半盅酒,脸孔红彤彤,谢二爷取笑,刘千户打圆场,说罢了罢了,御前当差,可不能喝酒,喝酒误事,不会喝倒也是好事。

宴席持续到一更天,才散。谢老爷子一早先走了,剩下刘千户和谢二爷几个人喝,喝得微醺,被仆人搀扶着回房。谢九哥也被灌了酒,更是酩酊大醉,嘴里还嘟囔着“一箭穿心、金瓜锤“之类的话。

刘良文独自回到西厢书房,关上门,他立即阴了脸。

“凭什么...“他咬牙切齿地低语,“我寒窗十年,进士及第,却要仰人鼻息。他谢九哥不过投了个好胎,就能平步青云...”

他抓起桌上的青瓷茶壶,直接对着壶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茶水浸润着着他的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邪火。

......

巷子里。

谢广乾一身寻常的靛蓝直裰,步履从容,往前赶路。身后一道小心翼翼的身影,脚下踩着墙根的薄冰,偶尔发出轻微的“嘎吱”声,都要惊一惊,放缓步子,见前头人依旧没有察觉,这才继续迈步,不远不近地缀着。

刘良文跟着谢广乾拐进了更窄的豆芽菜胡同。空气里飘着不知谁家灶上熬猪油的肉香。刘良文不敢分神,紧紧盯着。

今日好不容易跟上了谢广乾,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说什么也得弄个子丑寅卯来。抬眼,靛蓝的背影拐入前头巷子。刘良文慌忙往前紧赶几步,却见巷子空空荡荡,只有几扇紧闭的斑驳院门,风卷着几片枯叶在地上打着旋儿。他茫然四顾,跟丢了,不能吧?

直到再次看到前头糖人摊子前那个蓝色身影,吁一口气,就说,怎么久不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