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婉手里的青铜灵脉探测仪突然发出细碎的嗡鸣，指针疯狂跳动，最后稳稳指向青峰山北坡一处矮灌木丛。
那里的地面比周围略高，土层下隐约泛着淡白微光，是低阶灵脉特有的气息。
“太好了，这个纯度至少六成。”
苏清婉指尖抚过探测仪上的灵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比矿场那些掺了杂质的黑铁灵脉纯五成，够你炼化两瓶聚气丹，把灵力稳定到五成。”
苏莫愁点头，刚从怀里掏出临时聚灵阵的阵旗，就听见西北方向传来铁链拖地的“哗啦”声，夹杂着修士的呵斥，越来越近。
“走快点！磨磨蹭蹭的，耽误了凌少的事，把你们元神抽出来喂邪器！一个个的再敢磨蹭！”
粗哑的吼声落下，六个身影出现在二十步外的山道上。
为首的汉子穿着灰甲，甲胄胸口的“凌”字徽记比之前矿场守卫的更亮，腰间挂着块刻着“巡查”的黑铁令牌，气息沉凝，是灵师境后期；
两侧各跟着两名灵徒境巅峰修士，手里的铁镐镐尖沾着血；
最后一名灵徒押着三个被锁链拴住的灵奴，锁链深深嵌进灵奴的手腕，渗出的血顺着链节往下滴，在地上拖出暗红痕迹。
苏清婉瞬间屏住呼吸，指尖在掌心快速划动，将看到的一切记在心里。
“头目在前，两侧灵徒间距三步，押灵奴的断后，间距五步；头目握镐时左手会先按丹田，应该是旧伤。”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刚说完，那头目就瞥见了灌木丛后的两人，眼神一厉，挥了挥手。
“哪来的？敢在凌家的灵脉地界逗留？嫌命太长了是吧？”
苏莫愁刚要开口周旋，头目已经不耐烦地抬手。
掌心裹着淡青色灵力，是凌家修士常用的裂山拳。
他灵力刚稳定四成，仓促间只能侧身避开，却没躲过拳风的余劲，胸口像被重锤砸中，气血翻涌，灵力瞬间滞涩。
“给你脸了，还敢躲？”
头目狞笑一声，左侧两名灵徒立刻扑上来，铁镐一左一右砸向苏莫愁的肩膀。
苏莫愁勉强抬手格挡，镐尖撞在他手里的铁镐上，震得他虎口发麻；
身后又传来风声，是断后的灵徒趁机偷袭，镐尖直指他后腰。
他想转身，可胸口的痛感让动作慢了半拍，镐尖擦过他的灰甲，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渗出来。
更糟的是，右侧两名灵徒也围了上来，五把铁镐形成合围，将他困在中间。
“小子，敢跟凌家作对，找死！”
头目再次挥拳，这次的目标是苏莫愁的丹田。
裂山拳的拳风带着邪力，苏莫愁能感觉到经脉里的灵力在颤抖，根本无法凝聚反抗。
他眼睁睁看着拳头砸来，丹田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视线开始模糊。
倒地的瞬间，他的目光扫过头目甲胄的缝隙，那里露出发黑的疤痕，是旧伤的痕迹。
“噗。”
一口鲜血喷在地上，苏莫愁的意识渐渐沉下去，耳边最后传来的，是灵奴中那个孩子的啜泣声。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消失】
【符合「时光回溯」触发条件】
【回溯至死前9分钟】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苏莫愁猛地睁开眼。
胸口的痛感还残留在神经里，像针在扎，提醒他刚才的死亡不是幻觉。
二十步外，巡逻队刚出现在山道上，头目正不耐烦地呵斥灵奴，和记忆里的画面分毫不差。
“按计划来。”
苏莫愁低声对苏清婉说，手指攥紧铁镐，指节发白。
这次，他不会再输。
他趁着巡逻队注意力在灵奴身上，猫着腰绕到山道右侧的斜坡后，那里长着半人高的野草，刚好能遮住身形。
断后的灵徒正拽着锁链，时不时踹灵奴一脚，完全没注意身后的动静。
苏莫愁深吸一口气，体内灵力虽仍有滞涩，但比第一次接战时更稳。
他看准灵徒转身踹灵奴的间隙，猛地冲出去，铁镐反握，镐尖直指灵徒的丹田。
灵徒境修士的护体灵力本就薄弱，加上分心，根本来不及反应。
“噗嗤！”
镐尖轻易捅穿灵奴的灰甲，灵徒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灵力瞬间溃散。
锁链突然失去拉力，三个灵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开始挣扎着往后退，山道上顿时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
头目回头，看到倒在地上的灵徒，眼里瞬间冒火。
“找死！”
他刚要冲过来，苏莫愁已经借着灵奴混乱的间隙，绕到他左侧。
旧伤的方向。
“你就这点本事？”
苏莫愁故意放慢动作，露出胸口的破绽，像是灵力不支。
头目果然上当，怒吼着挥拳。
“裂山拳！”
和记忆里一样，他出拳前左手先按了一下丹田，旧伤处的甲胄微微凸起。
就是这半息！
苏莫愁猛地矮身，铁镐从甲胄缝隙里扎进去，精准命中旧伤处。
“啊！”
头目发出凄厉的惨叫，体内的灵力瞬间紊乱，淡青色的灵力夹杂着黑色的邪力从伤口溢出，开始暴走。
他踉跄着后退，想抬手反击，却发现灵力根本不受控制。
苏清婉早有准备，从怀里摸出一张黄色的破邪符，指尖凝聚一丝灵力，将符纸掷向头目。
符纸炸开淡金色的光，刚好罩住暴走的邪力，黑色的雾气瞬间被压制下去。
“就是现在！”
苏清婉喊道。
苏莫愁趁机上前，左手扣住头目的脖颈，右手猛地发力，铁镐再次扎进旧伤处，然后狠狠一拧。
“咔嚓！”
颈骨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头目的身体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眼睛瞪得滚圆，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解决了头目，剩下的四名灵徒顿时慌了。
左侧两名灵徒对视一眼，举着铁镐冲过来，却没注意苏清婉已经绕到他们侧面。
她捡起地上的石子，指尖发力，两颗石子分别砸中两名灵徒的膝盖。
“嘶。”
灵徒惨叫着跪倒在地，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痛。
苏莫愁趁机冲过去，铁镐横扫，砸中两人的后脑，两人瞬间失去意识。
右侧两名灵徒见势不妙，转身就想跑。
“他们要往矿场报信！”
苏清婉喊道，同时指出两人的走位。
“左边那个左腿有伤，跑不快；右边那个习惯先迈右腿，你往他右侧拦！”
苏莫愁按照她说的，绕到右侧灵徒的侧面，铁镐砸向他的右腿膝盖。
灵徒果然先迈右腿，被砸个正着，踉跄着摔倒在地，苏莫愁上前一步，镐尖抵住他的咽喉。
“别杀我！别杀我！”
灵徒吓得浑身发抖，连连求饶。
苏莫愁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铁镐猛地往下。
灵徒的惨叫戛然而止。
最后一名灵徒见同伴全灭，跑得更快了，却因为左腿有伤，没跑几步就被苏莫愁追上。
苏莫愁从后面一脚踹在他的后腰，灵徒往前扑倒，脸砸在地上，满口是血。
苏莫愁上前，铁镐扎进他的丹田，结束了他的性命。
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六名巡逻队修士全灭。
苏莫愁喘着气，擦了擦脸上的血，胸口的痛感还在，但比第一次死亡时轻了很多。
他走到头目的尸体旁，弯腰摘下他腰间的灵脉袋，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三斤低阶灵脉，泛着淡白的光。
“够炼化两瓶聚气丹了。”
苏莫愁将灵脉袋塞进怀里，没有多余的动作。
三个灵奴已经挣脱了锁链，此刻正跪在地上，对着苏莫愁和苏清婉磕头，额头磕得出血。
“多谢大人救命！多谢大人！”
苏莫愁扶起最前面的老灵奴，问道。
“你们要去哪？”
老灵奴叹了口气，指了指身后的孩子。
“我们是黑铁矿场的灵奴，想逃去青峰山南坡，那里据说有反抗凌家的修士，可没想到半路上遇到巡逻队......这孩子叫小石头，爹娘都被凌家修士打死了，腿也被砸断了，只能爬着走。”
苏莫愁看向那个叫小石头的孩子，他大概十岁左右，左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裤子上全是血，却没哭，只是紧紧攥着老灵奴的衣角，眼神里满是恐惧。
看到这一幕，苏莫愁想起矿场里那些蜷缩在木棚里的灵奴，想起楚三那枚刻着编号的铭牌。
沧澜界的底层，就是这样任人宰割的草芥。
他握紧拳头，丹田处的痛感再次传来，提醒他“弱小就是原罪”。
“青峰山南坡太远，凌家的巡逻队很多，你们走不过去。”
苏清婉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瓶伤药，递给老灵奴。
“这是苏家的止血药，先给小石头敷上。我们在北坡有个据点，暂时安全，你们要是不介意，可以先跟我们去那里。”
老灵奴愣了一下，随即激动地磕头。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我们不介意！不介意！”
苏莫愁没反对。
多三个灵奴，虽然会多些麻烦，但他们熟悉矿场的情况，或许能提供更多情报。
而且，他不想再看到有人像小石头这样，明明没做错什么，却要承受这样的苦难。
“走吧。”
苏莫愁扛起铁镐，对三人说。
“路上别说话，遇到人就躲起来。”
老灵奴连忙点头，抱起小石头，跟在苏莫愁和苏清婉身后。
小石头趴在老灵奴的怀里，偷偷看了苏莫愁一眼，小声说。
“大哥哥，你好厉害。”
苏莫愁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轻声说。
“好好养伤，以后你也能变强。”
几人沿着山道往据点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地上，映出长长的影子。
苏清婉走在苏莫愁身边，小声说。
“刚才你杀头目的时候，我看到他体内的邪力比矿场守卫得更重，凌家的修士，应该都在练邪术。”
苏莫愁点头。
“断魂谷的邪器作坊，肯定和这有关。等我灵力稳定了，我们就去查。”
他摸了摸怀里的灵脉袋，里面的灵脉还带着温度。
又摸了摸胸口，那里的痛感还没完全消失，但他知道，这痛感会成为他变强的动力。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沧澜界，只有足够强，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才能推翻凌家的压迫。
【斩杀灵师境后期1，灵徒境巅峰5】
【获得时光点8（灵师境3点，灵徒境1点\/名）】
【累计时光点27】
【回溯时长提升至9分钟】
脑海里的机械音响起，苏莫愁抬头看向远处的据点方向，眼神坚定。
这只是开始。
苏家废弃据点的地窖里，老灵奴正给小石头敷药，苏莫愁则将刚缴获的三斤低阶灵脉铺在石桌上。
灵脉泛着淡白微光，纯度足以支撑他再炼化两瓶聚气丹。
苏清婉蹲在一旁，指尖在地上快速勾勒，凭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将之前瞥到的《凌家矿场分布图》完整画了出来。
“矿场分三层，外围是巡逻队，中层是灵奴开采区，最深处是灵奴囚牢。”
苏清婉指着地上的线条。
“管矿场的灵将境长老叫凌虎，常年守在囚牢附近，身边至少跟着五名灵师境修士。我们要混进去，得穿巡逻队的灰甲，避开中层的换岗时间，辰时三刻东岗换班，巳时一刻西岗换班，这两个时间点守卫最松。”
苏莫愁点头，将灰甲上的血渍擦干净，又调整了“凌”字徽记的位置，确保不显眼却能蒙混低阶守卫。
苏清婉则把画好的矿场图叠好塞进怀里，又摸出两张破邪符。
一张自己收着，一张递给苏莫愁。
“凌家修士大多练了邪术，破邪符能应急。”
两人没多耽搁，趁着辰时三刻东岗换班的间隙，贴着矿场外围的木栅栏溜了进去。
外围守卫果然在交接，没人注意到两个“灰甲修士”径直往中层走。
中层的灵奴们正被铁链拴着挖矿，铁镐撞击矿石的“叮叮”声此起彼伏，几个灵师境修士背着手巡视，时不时踹倒动作慢的灵奴。
苏莫愁和苏清婉低着头，尽量贴着矿道壁走，很快摸到中层与深层的交界口。
那里立着三根刻着灵纹的铜柱，正是灵脉警报器，只要一碰就会发出嗡鸣。
交界口后是蜿蜒的通道，通道尽头隐约能听到人的呵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