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您说的特立独行,是指哪一种特立独行呢?非要说成绩都很好,时间精力成本投入进去,众人追随、夸赞也是独一份的,难道不也是一种特立独行吗?既然都是特立独行,又谁比谁高贵呢?”
“你这是谬论。”
舒阳认真地点头,“不错,是谬论,又怎么样?”
她的个头比詹青青要高,长得也比詹青青要壮实一些,眼睛朝下瞥,一时间,身上的霸气开始展示出来了,常年在教学一线,虽然是小学的体育老师,但面对一个班五十来个孩子,没点气场是镇不住的。
“说到底,什么钱钱、国家、民族、财物都是人给设定出来的,哪些是你的,哪些是我的,哪些值钱,哪些不值钱,凭什么就你能定义特立独行,你的才是对的呢?除了生命本身是真的,活着是真的,酸甜辣咸是真的,鸟鸣风声是真的,花香草清是真的,哪些不是人类自己给自己定义的?”
“所以您有什么好骄傲的,有什么好自满的?既然人死后都是无尽的虚幻,那您眼中的那些所谓大学没上,关我屁事?对我来说,您没那么重要,更不要提您的看法了?您就是说我神经病,我又有什么损失呢?”
“既然如此,那么对可心,您眼中设限的这些所谓可以做,不可以做,也只是一种利益的划分,假设她就是不遵守,又怎么样呢,不违法不伤害他人不伤害自己,就可以了啊。”
詹青青听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向远也愣在了一旁,没有做任何反应。
舒阳站的直直的,看着詹青青,面目冷冷的。
“青青,对吧?姓詹,詹青青,请问,您身上这种莫名其妙的高高在上的感觉,是哪里来的?我是吃您家大米长大的还是花您家钱长大的?我高中没考上关您屁事?听我意见怎么了?我是正规有证的老师,我有心理咨询证,我是正规学校被录取的。”
詹青青终于反应过来了,她冷笑道,“老师,老师,你不知道现在的老师都是贬义词了么,有几个老师值得被尊重,无非是因为我们有孩子,有人质在你们手里罢了,你们算什么呀,一个一个,把作业全部都扔给家长,孩子的未来你们看得到吗?成天说双减双减,有谁在意吗?不都是一个个补课补得很凶。”
“哦,对了,成天说老师多高尚,什么人类的园丁,你问问自己,配得上吗?最道貌岸然的就是你们了,表面上说得那么好听,这么多年,我送出去的,一开始说都不收,不也都收了吗?成天说我们焦虑,难道焦虑不是你们压的吗?群里一会儿发这个成绩,一会儿又发什么要学,难道不是你们把焦虑给了我们吗?”
舒阳耸耸肩,“看来很不幸,您的运气显然不怎么好,我和我的同事们都很优秀,而您没有机会碰上我这样的老师,以及,我明确的告诉你,凡是收礼的都是不符合道德规范的,这样的人压根就不是合格的教师,以及,她逼着您送钱送礼了吗?假如您没送钱送礼,能把您怎么样?”
“还有,我,怎么就不能和向远在一起了?您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在谈恋爱?况且,就算我们在谈恋爱,不符合哪条法律法规了?我未婚……。”
“你那是离异,离异。”詹青青吼道。
舒阳点头,“哦,对,离异,咱们都离异,我离异碰上向远了,您呢?您的对象在哪?詹女士,我建议您,需要找一个医生,心理咨询师看看,有时候,不要执念在一处,不然,不管是您还是可心,恐怕都不好。”
“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您不是说我和向远在谈恋爱吗?您以后肯定是不关我的事,对吧,那可心呢?她可是要叫我一声妈的,是不是?她不好就会影响到我,所以为了我好,您还是要去看看医生的,您如果有需要,我倒是可以推荐给您的。”
詹青青瞪着舒阳,指着她道,“你,你……”。
“奉劝您,不要太高高在上,没有人比你差,我和你,不比你差,你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个嘴巴,我也有,您是人生的人养的我也是,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因为别的什么事情,所以情绪有些激动,但是人生是咱自己的,算了,您不是我什么人,我不想对您说这些我认为很宝贵的话,自重吧。”
舒阳转头对向远说道,“我走了,你不要送我,你的问题,要自己解决,不要牵扯到我身上,自己解决好。”
她的语气感觉很严肃,没有半点耐烦。
向远愣了愣,回道,“真是不好意思,你先走,到家了给我来个短信。”
舒阳看也没看他,径直往前走,只有手举起来,在空中摇了摇,在詹青青的视线里,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一来到小区门口,舒阳明确的知道那两人看不到自己了,挺直的背终于塌了下来,怼人人时候很爽,心里也依然很愤怒,但她真的累了。
似乎都没力气站着了,她随地就找了花坛边缘坐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怼得太厉害了,手有点发抖,拿出手机,叫了车。
京海的车很多,没一会儿就到了,她在车上,就昏昏欲睡了,强撑着到了住处,感觉废了很大的劲才上楼。
但正是这种累,让她觉得好过一点点,因为从大脑到肉体都似乎到极处了,没有再多的能量去想其它的了。
连冲澡的欲望都没了,勉强换了衣服,就直接扑到了床上,缩成一团,巨大的苍凉和悲伤涌了上来,只觉得空虚无物,人生无依。
但因为太累,大脑已经开始模糊,迷迷糊糊间也就睡着了。
舒阳做梦了,只觉得很有意思,但她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梦里忽而繁荣忽而调零,热闹得紧自己在梦里见了很多的人,走了很久的路,但具体都是什么,完全来不及记,只觉得很累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