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徐来。向远刻意放慢了步伐,走在前面看着两个孩子,让舒阳和张美娟说话,就这样,走了一圈,又第二圈。
走得慢,两个孩子又这里跑一跑,那里跑一跑,回到家的时候,竟然是快十一点了,平时这个点早就入睡了。
回来的路上,罗亦暖就困了,先去拖舒阳的腿,后来向远抱着她,她也没闹,很快就睡着了。
回到家以后,舒阳捏了毛巾给罗亦暖擦了脸,给她换睡觉的衣服,将她抱进房间睡觉。
就一个浴室,剩下的四个人排着冲凉,等到睡觉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谁知道向可心又一定要和罗亦暖睡在一起。
“要不,就让她们两个都跟我睡吧。”张美娟说道。
向远和舒阳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舒阳点头,“那也行,如果暖暖半夜哭了,我就过来抱。”
“她现在睡觉还哭吗?”向远问。
舒阳摇头,“一般不会。”
抱着罗亦暖换了一个房间,张美娟就带着向可心去睡了。
客厅里只剩向远和舒阳,他们两个人还从来没有在其它人也在的情况下,同睡一屋的情况。
向远脸上一贯的看起来没有表情的样子。
偏生舒阳想逗他,上前歪着脸笑嘻嘻地低声说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偷情的感觉?”
向远的眉心,跳了跳。
这丫头,简直是什么话都敢说。
如果说脑门上能有表情包,此刻一定有乌鸦从头顶飞过。
两人都还站在客厅里,开了窗户,窗外隐约的花香随风而入,简陋的室内,在灯光的映衬下,多了一丝温馨。
“要不要来点酒?嗯,果酒,好像是葡萄酿的,一个同事前阵子去同学家玩,然后说在那边买的,我尝过一点,挺甜的。”
“你现在跟同事的关系挺好的呀?”
舒阳点头,“嗯,他们都挺热情的。”
想到他们第一次在宾馆,她也是喝了酒的,而他,平时几乎不喝酒,“你经常喝酒?”
舒阳显然没想那么多,“我平时也不喝啊,但像这种甜甜的果酒,来那么一点点,还是可以接受的,特别是美人在前。”
简直是倒反天罡,可是闷骚惯了的向远,也只是眉头动了动,但也没有说起来拒绝的话。
舒阳将冰箱里晚上剩余的冷菜取出。
窗外竟然还有知了的叫声,半夜了,孜孜不卷,是一个很棒的夜晚。
“今天,你和我妈聊了很多,她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你的这种能力挺让我羡慕的,我不大能聊。”
向远的记忆里,张美娟很少有这样多的话,今天的她,说得双颊都泛红了,眼睛放光。
舒阳拿了酒,倒了酒液,酒液沿着杯壁往下,葡萄的香气混合在酒香中,飘了出来,她没倒多,家里也没有好看的杯子,就普通的玻璃杯,倒了一点点。
“她们的故事,其实很迷人的,那些痛苦、挣扎,都是每个人过往的一部分,我从前不懂,也是不大能倾听的,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能以自己的感觉为中心,别人对我来说好像都是Npc一样的存在,一直到我生了暖暖以后,忽然之间,同理心开始长出来了。”
“后来,才开始对别人的故事,开始感兴趣,就挺有意思的,原来我痛苦过的挣扎过的那些,别人也有,就发现原来我和别人,都是一样的,我并不是唯一,然后就发现,这里面可有意思了,同样的事情,同一个人,会因为时间地点的不一样,产生完全不同的想法。”
正说得起劲,看到向远,“啊,我好像又说多了。”
向远轻笑,“不会,很有趣,并且,你说的这些,我好像也有,只不过我好像没有你那么投入,所以我要谢谢你,让我看到什么叫投入。”
忽然之间的谢谢,让舒阳愕然,心念而转,知道了他为什么说谢谢。
她笑道,“好,那我就收下了,不过这玩意,不能强迫自己投入,我觉得,就是一种能力,一种开悟吧,就每一个人的历史,都是故事,挖进去的时候,会觉得很神奇,每个人都由小孩变成大人,从不成熟到成熟,这里面的变量是什么,不变的又是什么,很有趣。”
向远点头,“我相信,你好像有一种能力,能让人变得放松的能力。”
舒阳很开心,“这是好的评价,对吧,你……”。
话还没说完,向远的手机就振动起来,这么晚了,还会哪里有电话呢?
只见他拿起手机一看,眉眼微皱。
“怎么了?”
他看了她一眼,“我接个电话。”
他走进房间接电话,没过一会儿,匆忙走出来,“医院有急事,有个患者,我得马上走了,我妈和可心,这几天先麻烦你。”
舒阳嗔道,“你这说的什么话?路上你慢点,我算是体会到我妈的心情了,你们医生可真是忙,电话说来就走。”
向远脸上露出一个笑意,忽然走过来,弯腰抱了抱她,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那我走了。”
他拿了钥匙离去。
桌上的菜都还在,一口都没来得及吃呢,两只玻璃杯,浅浅的酒液沉在杯底,舒阳一手拿一只,两杯都各喝了一口,这款说是手工酿的果酒,确实挺甜的,她喜欢。
但她并非好酒之人,刚刚还有的氛围随着向远地离去而消散,她又喝了两口,最后来到厨房将杯中剩下的酒液倒了,将桌子收拾了一下去睡了。
本来想着要不要去将罗亦暖抱出来,又担心这样反而会影响到她们的休息,最终就一个人去睡了。
担心半夜罗亦暖万一要醒了会找自己,她将自己的房门虚掩着。
结果早上反而是她先醒的,做了一个梦,遥远的空中有一个城市浮在那儿,唯一与之连接的是一条位于崖崖边的索梯。
梦中的她竟然毫无惧意,顺着索梯就往空中爬,直到凛冽的风吹着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的她,害怕才开始浮现,就这样半惊半吓地醒了。
一看表,也才六点多。
睡是睡不着了,翻出向远的微信,发了短信给他,意料之中的没回。
昨晚他赶回去需要一个多小时,或许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是寻常的,但对于她来说,却不是。
起来做肉饼当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