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以为是老大还没想好,或者胆儿太小不敢行动。
哪知道——原来人家早就悄悄动了心思,正在暗中布局!
偏偏今天被自己和刘芳撞了个正着!
要是周瑾言能听见钟国强脑子里此刻翻腾的想法,肯定要委屈地喊冤:
我哪是什么布局?
我这是豁出脸面、拼尽全力才说出口的真心话啊!
他真的完全没有打算这么快就表白……
这一次,完全是一场意料之外的意外。
要不是那酒劲太过猛烈,他这向来号称“一杯就倒”的人,脑袋一热,稀里糊涂地把深埋在心底许久的话全都一股脑儿倾吐了出来,恐怕还得再默默酝酿个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才敢鼓起勇气说出口。
大家都下意识觉得林蔓现在还处于醉醺醺的状态,所以反应才会慢了半拍。
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不仅清醒,而且异常冷静!
她的酒量原本就不算差,刚开始连干四杯的时候,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有些晕眩、头重脚轻的感觉,脑袋也有点发懵。
但随着酒精逐渐代谢,身体开始适应,越喝反而越顺畅,体内的酒气也被慢慢化解得七七八八。
现在别说收工回家,就算再来几轮拼酒,她也能稳稳撑住,毫无压力。
可周瑾言就截然不同了。
仅仅一杯下肚,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摇摇晃晃地飘在空中,意识仿佛脱离了现实,话刚说完,眼神还空洞地望着前方,整个人似乎还游荡在云雾之中,迟迟没有落地。
林蔓静静地坐在原地,没有立刻回应,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指尖轻轻搭在桌沿,目光低垂。
直到她捕捉到周瑾言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失落与不安——那一瞬间的情绪,像根细针,悄无声息地刺进了她的心底。
她缓缓把手放下,双手轻轻交叠放在桌面上,指尖微微蜷起,低着头,神情专注,开始一点一点地分析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局面。
这算是什么情况?
反派大佬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对她告白了?
回想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她不过是随口说了几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目的也只是为了防个万一——万一哪天剧情真的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下去,她至少能留一条后路,不至于将来被周瑾言毫不留情地碾压、抛弃,落得个凄惨结局。
可现在这一切的发展,怎么跟她在脑海里预演过的剧本完全不同?
林蔓在心里不得不承认,她对周瑾言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的感觉。
但问题是,上辈子她半生孤苦,从未真正走进过一段亲密关系;这辈子更是连一场正经恋爱都没谈过,对“喜欢”这种情绪,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经验,完全摸不着头脑。
她只是觉得周瑾言长得顺眼,眉眼锋利却不失柔和,身形挺拔,肩宽腿长,身体线条流畅有力,站在那里就自带一种沉稳的压迫感……
可仅凭这些,就能称之为“喜欢”吗?
越是认真去想,思绪就越混乱,脑袋像是被人打翻了一整桶浆糊,各种念头搅在一起,分不清哪是理性,哪是心动,哪是错觉。
感情这种东西,有时候比烈酒还要凶猛,明明还没彻底上头,心就已经开始狂跳不止,而且一旦陷入,根本没有解药,只能任由它蔓延、发酵。
林蔓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然后缓缓地、轻轻地叹出一口气,仿佛要把内心的纷乱一起呼出去。
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却坚定,坦诚地迎上周瑾言那双带着忐忑与期待的眼睛。
“承渊哥,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我……”
她刚一开口,坐在旁边的另外三个人立刻屏住了呼吸,连睫毛都不敢眨一下,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生怕漏掉哪怕一个字、一个语气的微妙变化。
“我需要一点时间想想。”
这句话落下的一瞬,空气仿佛凝固了。
三个人全都愣在原地,面面相觑,眼中写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还是周瑾言最先回过神来。
他努力压下心头那一丝翻涌的失落,迅速理清了林蔓话语背后的含义。
他很清楚,林蔓没有当场答应,说明她心中确实存在犹豫和顾虑。
但与此同时,她愿意考虑,这就意味着她并不排斥他,甚至可能内心也藏着一丝动摇,只是一时之间,还没有理清自己的真实情感罢了。
对,哪怕只是一句“让我想想”,在他看来,已经是最好的回应了。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回应,也像是在漆黑的隧道尽头透进了一缕光。
周瑾言的心底泛起一阵温热,原本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有了着落的可能。
他不再觉得整个夜晚都压在自己肩上,反而生出一种久违的踏实感。
把心里藏了很久的话讲出来,周瑾言一下子觉得肩膀都轻了。
那些话像沉在心底多年的石头,压得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如今终于说出来,不再是独自承受的煎熬。
胸口的郁结仿佛随着那几句话烟消云散,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他甚至能感觉到微风吹过脸颊的凉意,带着夏夜特有的草木香气。
他身子不再绷得那么紧,嘴角也自然地扬了起来。
肩膀微微放松,背脊也不再僵直。
他不再像是一个时刻准备冲锋的战士,而是一个普通男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流露出最真实的情绪。
唇角翘起的弧度虽然不大,却真挚而温柔,像是藏着无数没说出口的期待与欢喜。
“行,不急,你慢慢想。”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没有催促,也没有焦躁。
他知道感情不能强求,更不能用言语去逼迫对方。
林蔓的答案值得他耐心等待,哪怕等上一整夜,一整年,只要她还在,他就愿意守着。
说完,他给林蔓倒了罐健力宝,轻轻搁在她手边。
易拉罐发出清脆的一声“咔哒”,泡沫在开口的瞬间微微翻腾。
他动作轻柔,生怕声响太大惊扰了此刻微妙的气氛。
冰凉的金属罐身被他放在一张干净的纸巾上,稳稳地推到她手边,就像把她捧在掌心般细致。
“现在脑袋还晕吗?要不要我去找老板娘要碗解酒汤?”
他侧过头,目光认真地看着她,眼底满是关切。